昨夜的記憶漸漸回籠,她的臉突的一下通紅,一下鬆了手坐起身來向外一看,不由得一呆,詫異道:“天怎麼黑了?”
諸葛玥比較火大的看著她,轉身去將另一盞燭臺點著。
她還在問他?
昨晚分別之後他就回了驛館,因為此次是悄悄來的,所以並沒有住進官驛,而是他在此地的一處私宅。回去之後徹夜無眠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然而左等右盼,還是不見人家上門。他賭氣的想,我偏不去找她,看她來不來找我,可是直到日頭偏西,仍舊門前冷落,終於還是忍耐不住,也沒帶隨從就孤身一人上了她的門,推門卻見她矇頭大睡好夢正酣,怎能不讓他這個輾轉反側了一日一夜的人氣惱?
楚喬哪裡知道他的心思,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攏了一下額邊的碎髮,神態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生硬地說道:
“你來做什麼?”
話音剛落,屋子裡就陷入了短暫的安靜,楚喬自知自己說錯了話,低著頭默默不作聲。
似乎誰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迥然不同的關係,也不知道如何對答了。
窗外的月色極明,如水銀般洩了滿地,像是下了一層清雪。
“你來賢陽做什麼?”
諸葛玥突然問,楚喬微微一愣,心底頓時有些慌,這些年來,已經很少有讓她慌亂的事情了,哪怕面對大夏的刀鋒,她也能沉著的保持鎮靜,唯有面對他,她的鎮靜好似不翼而飛了,心裡像是裝了一直惴惴不安的兔子。
“我……”楚喬強自鎮定的咳嗽了一聲,故作沉著的說道:“我來辦點事情。”
“可辦成了?”
“差、差不多了。”
“那什麼時候走?”
楚喬不得不繼續說下去:“就這一兩天。”
“一兩天?那是明天還是後天?”
楚喬有些生氣,語氣不善的說道:“明天。”
“哦。”
諸葛玥點了點頭,坐在桌子旁倒了半杯冷茶,也不喝,只是在手裡輕輕搖晃著。
楚喬挑起眉瞪著他,問道:“你呢?”
“我?我什麼?”
“來賢陽做什麼?什麼時候走?”
諸葛玥淡淡一笑,兩年不見,似乎將這隻小狐狸鍛鍊的越發奸滑了,他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說道:“我是來遊玩的,卻要多過些日子才走。”
說罷,他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邊走邊說道:“既然明天就要走,那我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吧。”
“喂!”
楚喬一驚,連忙站起身來,不自覺的開口叫道:“站住。”
諸葛玥回過頭來,神色很平靜的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他一定是故意的!
楚喬瞪著他,眼睛像是兩顆烏黑的葡萄,過了許久,她微微低下頭,以極小的聲音說:“其實,我也不是很急著走。”
似乎生怕諸葛玥誤會,她連忙又補了一句:“反正暫時回去也沒有急事。”
“哦。”諸葛玥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拿起一旁的外袍遞給她,面色微微帶上了一絲笑意:“快梳洗,今天是中元節,比昨天還熱鬧。”
也不知道是真的事實如此,還是心境發生了改變,總之楚喬真的覺得今日的街市是比昨日還熱鬧的。
名花迎風吐蕊,佳木欣欣向榮,湖兩側的涼風都帶著鬱鬱蔥蔥的水汽,令人心曠神怡,街上的雜耍似乎都比昨日的要好看許多。路上遇見一個討飯的孩子,楚喬大發慈悲給了十錢金珠,小叫花子拿著錢傻愣愣的呆住了,這些錢,若是普通人家省著些用,足以衣食無缺的度過十年了。
諸葛玥在一旁不陰不陽的感嘆:“好大的手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