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闔家歡樂,笑語不斷。
劉老能家裡卻如炸開了鍋,哭鬧聲響成一片。
“老三,你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心咋恁黑啊!”
大田氏一瞅見老三劉知田真把劉大同領了回來,頓時火冒三丈。
她眼眶通紅地衝過去,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對著劉知田又抓又撓。
“你爹如今還重病在床,你竟忍心在年三十鬧著分家,這不是要他的老命嗎?”
“阿孃,您也知道,大房家出了個殺人犯,這事兒在村裡都傳遍了。”
崔氏抱著兒子狗順,縮在一旁,冷不丁地拔高音量,眼神中透著幾分嫌惡的說著。
“咱們三房可是清清白白,啥壞事都沒沾邊,可不能被大房拖累了。”
“往後順兒還要念書考科舉,要是被牽連,前程可就全毀了。”
大田氏聽到崔氏這話,手在空中頓了一下,滿心的悲慼與憤怒交織。
她轉頭看向崔氏,嘶吼著:“你個喪良心的破爛貨!”
“當初明明都分好家了,是你們死乞白賴地非要回來湊一塊兒!”
“現在倒好,出了事,你們就急吼吼地跑來分家!”
“ 阿孃,今時不同往日了。”
劉知田低著頭,囁嚅著,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伯文他……他竟然能狠心對自己親弟弟下毒手,現在村裡誰不在背後嚼咱家的舌根兒啊。”
“我、我也不單單是為了自己。”
“您瞅瞅您的小孫子順兒,他還那麼小,啥都不懂,咱可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伯文他們乾的那些破事兒給毀了前程啊。”
劉大同和劉知農站在一旁,看著這場鬧劇,眉頭緊鎖,心裡五味雜陳。
“都別吵了!大過年的,成何體統。”劉大同看不下去了,提高了音量。
眾人聽到劉大同的呵斥,安靜了一瞬。
可緊接著,崔氏又開始小聲抽泣,唸叨著自家的委屈和孩子的未來。
大田氏癱坐在地上,拍打著大腿,哭訴著這些年的不易。
“大伯,您給評評理,我們三房也是被逼無奈啊。”劉知田求助地看向劉大同。
劉知學在房間裡一直都沒有出來。
劉伯雙倒是出來看了一眼,沒有說話的又轉身進了屋裡。
院子裡,哭鬧聲、叫罵聲交織在一起,響徹夜空,那動靜驚得左鄰右舍紛紛開門檢視。
可當眾人瞧見這動靜源自劉老能家時,臉上瞬間浮起一抹嫌棄,
他們嘴裡嘟囔著“大過年的,真晦氣”,便忙不迭地轉身進屋。
“砰”地關上家門。
他們生怕這股子“晦氣”纏上身,衝了自家新年的好運氣。
“咳咳咳……分,家吧。”
劉老能拖著病入膏肓、瘦骨嶙峋的身子,佝僂著腰,艱難地從裡屋挪了出來。
他的臉瘦得皮包骨頭,兩頰深陷,眼眶也深深地摳了進去,黯淡無光的眼珠在夜裡顯得格外陰森,乍一看,還真有些疹人。
“五弟,你咋出來了?”
劉大同一見堂弟這副模樣,眼眶瞬間紅了。
他急忙大步上前攙扶,劉知農也緊隨著跟了上去。
“大哥啊,讓你看笑話了。”
劉老能靠在劉大同身上,氣若游絲,每喘一口氣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咳咳……這家裡成如今這樣,我這心裡明鏡似的,再呆在一起,大夥都煎熬。”
“這家……分了吧,也別再折騰了,咳咳咳……”
劉大同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滿心都是苦澀,扶著劉老能的手微微顫抖,不知該如何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