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門隙滲入的月光絕塵而去。未曾片刻遲疑,即便深知城內尚有五萬渲渤兒郎,正以血肉為樁,將十萬聯軍死死咬在關城血沼之中。
冬月二十日,值參星西墜,昴宿東昇。(卯時)
晨曦初破之時,辛文於傷兵營的哀吟與苦楚之中悠悠轉醒。其面色慘白,猶如冬日初雪,雙眸迷離,恍若迷霧中行者。他顫抖著手,輕輕觸碰肩上猶自隱痛的傷痕。
“辛文,你終是醒了。”
“曾泉,竟是你,我還以為……”辛文心絃甫定,憂色稍減,“你的傷勢……”
辛文望去,只見曾泉周身被層層繃帶緊裹,就連頭顱亦半掩於紗布之下,顯是昨夜被烈焰火油所噬,遍體鱗傷。
“無妨,只要性命無虞,便是大幸,哈哈……”
帳外忽起《大南戲·兄弟祭》的悲愴曲調,韋伯熊如山嶽般的身影半跪在焚帛爐前。其鎏金掩膊甲自左肩裂至右肋,露出內襯的百衲戰袍——靛青粗麻浸透嶺南江水,絳紅綢緞烙著紅棉焰,每方布片皆烙著往生咒文。
《大南戲·兄弟祭》
燭淚蝕穿黃泉階, 香燼築成望鄉臺。 三牲早作墳頭草, 血酒空澆斷劍苔。
白雞啼破奈何橋, 八拜碾碎青石爻。 兄分半塊觀音餅,弟留半碗還魂丹。
異族雷火焚天幕, 君護蒼生渡劫潮。 某斷冥海三千丈, 約歸共飲月輪醪。
紙馬難越陰陽界, 魂燈不照孽鏡臺。 唯餘竹筒吞雲霧, 化作星斗引魄來。
若飲忘川半盞苦, 定藏舌底輪迴栽。 來世憑此蝕骨味, 再認君顴箭簇瘢。
:()九州烽火錄之通天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