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的難度比葉非雨想象中要大,儘管他藏匿能力不算差,但在某些時候,葉非雨甚至一度認為自己追蹤的,是一群對人類極度敏感的野獸而不是什麼都市裡面的市民。
人群急迫而充斥著躁動,若不是他們傷口中正在流淌的鮮血,那麼他們給葉非雨的感覺更像是一群行屍走肉,那緊握武器的雙手,似乎在護衛著什麼。
而護衛的東西嘛,葉非雨唯一能在人群中看見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正在被數條如枯柴般乾瘦,而又慘白的雙手緊扯著的一塊布,更準確的說,是布里面的一樣東西,一條生命。
袋子上露出的一個人頭告訴了葉非雨那些地上痕跡的由來,同時一道新痕跡也將在折磨而又緩慢的摩擦聲中,在這條街上被勾勒而成。
救不了他,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無能呢,自己。
暗暗自嘲了一下,葉非雨繼續遠遠地跟在人群后面,街道四周滿是被強拆開的屋子,儘管裡面沒人,卻被暴力破壞掉了,都是毫無意義的打砸,如同宣洩一樣,暴力被化作一個個毀壞的房屋。
街道雖然長,但人群行走的速度很快,葉非雨沒花多長時間就經過了自己最開始到達的暗巷,向著自己沒有探索過的領域逐漸深入。
周圍壞境沒什麼不對勁,但是葉非雨卻能感覺到一種氛圍上的差異,這不僅僅是單純的心理作用,環境也能證明這一點。
天越發的昏暗,短短那麼一小會,才幾分鐘左右的時間。難以想象,天空居然在無聲無息中由白晝轉入至黃昏,配上眼前被摧殘蹂躪後的景象,讓人望而生畏。
可即便如此,火把與任何一切能照明,驅散寒冷的東西,在這裡都是不被允許的。
但還好,在這樣的黑暗中,葉非雨仍舊能清晰的看到四周,人群也一直在自己視野捕捉的範圍內,沒有出現突然消失或者受到他人伏擊的現象,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人群似乎根本沒有被跟蹤的意識,他們的頭一直往前面望著,在正常情況下,他們從來沒有刻意回頭過一次,只有風吹動某些物品造成響動時,才會有一些人用自己的眼睛往回望一望,在確認自己視野沒有別的什麼活物後,才會繼續行走。
他們的聽力很敏銳,葉非雨不清楚對方是怎麼做到的,但儘管自己已經降低了腳步聲,對方卻總是在一些關鍵時刻回了一下頭,還好黑暗在降臨大地的時候一視同仁,相隔的距離與昏暗作為一個脆弱卻無法毀壞的屏障,將葉非雨好好保護了起來。
“真是難熬啊”
尾隨在人群后的陰影裡面,在凌亂的過道上,葉非雨開始意識到了,自己周圍可以用來躲避的東西,已經越來越少了,且不知人群在這條街上行走了多久,如今,地面上只剩下些破爛不堪的殘骸。
天空已經步入黑夜,可身處黑暗之中的葉非雨能看到。在黑壓壓的人群之後,那暗處所散發的斑駁光點。
別來第二臺鐵處女就好。
人群漸行漸遠,葉非雨眼測了一下大致距離,便挪動著身體跟了上去。
一陣冷風夾雜著腥臭從街道的另一端吹來,對冷熱觀念不是太過重視的葉非雨沒有去理會,但是無形中像是有一隻手迅速抓向了葉非雨。
“耳邊開始響起雜音了,怎麼回事”
幻覺像是被關押了許久後重獲自由的人一樣,衝出牢籠,在大地上奔跑著,葉非雨的視覺中,整個世界都因為他的腳步而開始顫抖。
天上沒有血月!一直關注這點的葉非雨很清楚,但是現在,幻覺是從哪來的?
如蚊蠅般的聲音開始響起,情緒如被撥動的琴絃一樣,再也無法保持靜滯,但這次的噪音並不是無處不在,而是從一個方向傳出。
人群,是人群那邊!
葉非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