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復甦所代表的並不是清醒,而是一套更加沉重的帶刺的枷鎖,被死死拴在了葉非雨身上,讓他每動一下都是一種折磨。
很疼但是這些都不算什麼,精神上帶來的創傷他可經歷的多了,但是,相比與疼痛所帶來的幻覺,他更好奇自己現在在哪。
紅色的光照著他那不知道已經變成什麼鬼樣的臉龐,觸手蠕動著將身體支撐起來,地面上那詭異的發紅泥土中混著熟悉的血腥味,光是這點,就讓他意識到這裡可能並不是什麼平靜的地方。
僵硬地抬起頭,眼前所呈現的,是自己意識消散前,曾經站立的地方。
但是天空中刺眼的血光,讓他頭眼昏花。而原本還算得過去的環境,不知不覺中也讓人心生厭惡,好像催促著自己要趕緊離開這裡。
但是哪裡都去不了,葉非雨知道,血月一旦升起,就算是躲到地下室,你也能從磚瓦的縫隙中隱隱約約地感受到,那種像是遠方山脈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古老回聲會拉扯著你破潰不堪的精神,直到自己也加入併成為瘋狂的一部分。
這是一種化為了光的劇毒,但他也許已經對此產生了某種‘抗性’,血月對他的影響並不是很大,可這就和泡在毒水裡面一樣,即使面板足以短暫的擋住毒物,卻也會在長久浸泡下露出破綻,被毒素趁虛而入。
“血月升起了,難道懷錶啟動了?可我還沒擰動發條呢”
而且,今天的都市不復往日那血月升起時的萬物俱寂,此時的都市,好像充斥著一些喧囂。
喧囂?這對葉非雨來說,算的上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現象。
畢竟他已經不知道在無聲的世界裡面走過多少個夜晚了,哪怕是溫暖的篝火,散發出的熱,這樣無形之物也會停滯在空中,更別提依靠振動發出的聲音了。
時間停止下的世界,是絕對安靜的,不光光是外來的雜音,甚至連自己腳步聲,都會變得有些微乎其微。
極度安靜的世界裡,葉非雨耳朵就會時不時傳來一些輕微的嘶嘶聲,最開始是焦慮,然後是身體變得有一些敏感,緊接著就是血月的照耀,瘋狂就像是被安上了一個加大版喇叭在耳邊肆意爆發,那感覺簡直痛不欲生。
葉非雨時不時說話,不單單是為了儘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一是為避免瘋狂徹底吞沒自己,同樣也是讓廢話驅散自己心中的焦躁不安。
但是今天的都市,太過於異常了,特別還是卡在了自己變成怪物這個節點上。
太糟糕了似乎自己在錯誤的時機出現在了錯誤的地點!
一股未知的危險,似乎正在向自己奔來自己現在還茫然無知的站在這裡,觀察著這個對自己而言變得陌生的世界。
回去的手段?
這是葉非雨在稍微觀察完四周環境後的第一個問題,首當其衝的可能,便是自己用觸手纏繞起來的那個銀色懷錶了。
匆匆忙忙的開啟表蓋,葉非雨沒能再看見那個單調的指標在跳動了,而是一隻充斥著血絲的大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
幻覺?還是真實?
葉非雨沒有第一時間將銀表扔到地上,以求讓它遠離自己,反而是將懷錶上的大眼,向自己的眼睛移近了一點,以求更好的觀察。
活的,還會動,但是似乎沒有自我意識,它並沒有特意看向自己。
自己早就對血肉和人體器官這樣對於常人而言恐怖到極點的東西無感了,那些幻覺中生成的扭曲血肉,遠遠比人類的殘骸更加駭人。
自己踏入了一個怎樣的世界?自己甚至已經無法去正常品味公園裡清新的空氣了,血肉腐敗的腥臭味無時不刻伴隨著幻覺向自己一同襲來。
看來這個懷錶現在並不能再給自己提供什麼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