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覺就到了大年三十這一天。
不給睡懶覺的桂芝,早早叫醒三個睡正香的姑娘。
又把櫃子裡的新棉襖拿了出來。
昨天一家人排著隊挨個洗了澡。
現在身上都是燈芯買回來的香皂味。
最為雀躍的就是杜鵑。
終於能把新衣服穿上身,她必定成為屯子裡最好的娃娃。
她都等不及想衝出去給二妞瞧瞧。
讓她羨慕死。
蟬花只是愛惜的摸了又摸,暖和又好看,大姐真是本事大。
桂芝的衣服從拿回來那天試了試就放進櫃子最深處,今天也沒捨得拿出穿上。
燈芯站在炕上從櫃子裡掏出新棉襖,不由分說給桂芝扒了灰棉襖換上。
還是結婚的時候穿過紅,桂芝後面再也沒穿過。
她有些不自在的捏著棉襖下沿,侷促不安地閃躲。
“這小姑娘才穿的顏色,我都這把歲數了,我還想著留給你穿。”
燈芯左看右看,怎麼看桂芝都是靠山屯最好看的農村婦女。
想必自己的美貌都來自老媽。
生活的磨難讓她鬢間白髮叢生,債終於還利索了,這些日子天天吃肉,臉色也越發紅潤,乾癟的臉頰,也鼓了起來,皺紋都沒有幾條了,眉眼的秀美能看到年輕時的風采,脖頸細長,身材勻稱,風韻猶存。
“好看好看。
媽,你現在的美貌也就是在我之下了,靠山屯的老孃們沒有一個比得上你。”
桂芝伸出手拍了壞丫頭一巴掌。
“就你會叭叭,啥話都亂說。”
一把按住燈芯的肩膀,給她梳頭髮,扎熟悉的兩條麻花辮。
紅綾子再次登場,燈芯根本拒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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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獨特的審美,還真是時代的產物。
蟬花頭髮長的快,朝天揪不能紮了,桂芝也給編了兩條細細的麻花辮,紅綾子再次出現。
杜鵑的最逗。
朝天揪還在,稀稀拉拉的頭髮發黃不說,還長的奇慢。
被紮上朝天揪,活像是兩根天線。
天線上的兩個紅綾子比頭髮還粗。
燈芯看著杜鵑,笑得肚子疼。
她又抽了桂芝的存貨,給旺財也紮在了脖子上。
旺財被栓了脖子,一下就被控制了脈門。
走得怪模怪樣,沒走幾步,就倒在地上動都動不了,惹得一家人笑個不停。
破屋裡嬉嬉哈哈的笑聲傳出好遠。
打扮一番過後,一家人齊齊整整坐著吃早飯。
桂芝熱了好幾菜,都是燈芯從國營飯店裡帶回來的。
吃完桂芝挎著小筐帶著三個女兒往山邊上走。
今天風雪還是很大。
燈芯和兩個妹妹都帶著桂芝親手做的兔毛帽子,衣服領口袖口還鑲著兔毛邊,手裡頭還拿著幾個樹枝,樹枝上是一朵朵捏的蠟花。
桂芝大方一次,融了好幾根蠟燭,用三個手指在融化的燭液裡頭沾了捏在小樹枝上,大大小小的梅花綻放在乾枯的枝頭。
一家齊上陣,花苞大大小小,錯落有致。
沒走一會就到了一個孤零零的雪包前頭。
燈芯手裡帶著小掃帚,三兩下把埋在雪下頭的墳頭掃得乾淨。
連墓碑都沒一個,只插著一個木板。
刻著楚愛國的名字。
桂芝心裡酸得不行。
好些日子都沒來看他。
也不知道他在下頭過的好不好。
她一點點擺放上了早就準備的野豬肉,狼肉,棗花饃,還有國營飯店帶回來的紅燒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