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芯帶著大包小裹地走回家。
心裡的憂傷還在。
剛一進家門,就被桂芝叨叨沒完。
“兔子就扔院裡不管了,你也不怕被人提走了。
還是蟬花回來瞅著了。
你又跑哪去了,這天又黑了才回……”
燈芯此刻彷彿被抽乾了力氣,手裡捏著紅圍巾一頭倒在炕上,閉上眼沉沉睡去。
桂芝看著失魂落魄的燈芯,登時住了嘴。
把她的鞋子脫下,腦袋底下墊了枕頭。
剛想抽出她手上的圍巾,卻怎麼也拽不動。
不再管圍巾,把棉被蓋在她身上。
蟬花杜鵑圍著燈芯帶回的大包小裹,好奇得不行。
槍,一口袋子彈,還有被手絹包起來的一沓錢還有各種票。
最後翻到一堆鐵飯盒,剛一開啟,蟬花杜鵑不受控制地‘哇’聲。
桂芝捏了捏她們的小嘴。
燈芯睏乏了,可別吵醒。
蟬花杜鵑緊緊捂住小嘴,兩眼放光。
全是好吃的……
幸福來得這麼猝不及防。
晚上桂芝熱了一盒溜肝尖兒,輕輕搖了搖燈芯,喊她吃飯。
燈芯迷迷糊糊搖了搖頭。
桂芝有點心疼,這還是頭回見她這麼虛弱。
摸了摸她睡得通紅的小臉蛋。
燙手!
桂芝這下著急了,讓蟬花照顧妹妹吃飯。
自己趕緊學著上次燈芯處理成材那次,用熱毛巾不停擦拭她的身體。
燈芯燒得迷迷糊糊。
眼睛像是被漿糊粘住了一般,張開通紅的小嘴,輕輕哼哼。
著急忙慌的桂芝跑到大隊上,敲了半天秦遠山的房門,也沒見人出來。
白卓倒是被敲醒了,披著軍大衣走出來。
“嬸兒,你咋來了?”
“我家燈芯發燒了,我想帶她去鎮上。”
“秦遠山今天剛走,應該不會回來了。”
桂芝的心如墜冰窖。
白卓已經趕緊回屋去,從裡頭拿出兩片藥來。
“嬸兒,頭兩天別的村子知青送我的藥,退燒藥。”
桂芝立馬喘了一口氣,帶著白卓匆匆往家趕。
看著炕上臉蛋紅紅的燈芯,白卓有些著急心疼。
拿了藥喂到燈芯嘴邊,燈芯死不張嘴。
桂芝狠心捏著燈芯的下巴,才灌下去。
白卓離開,桂芝又是給她擦洗,忙活到大半夜,燈芯才慢慢退了熱。
桂芝歪在一邊睡了一會,天一亮,又趕緊爬起來,煮了一大鍋白米飯。
還把飯盒裡的大肘子溫在爐子上。
只等燈芯睡醒,好給她吃。
還有兩天過年,這咋還生病了。
桂芝一邊堅強,一邊脆弱。
一邊想著早死的老公,一邊想著燈芯的不易。
秦遠山剛一走,自家姑娘就病了。
要不是自家條件不好,說不定秦遠山就不走了。
或者能帶著她走……
胡思亂想的她坐在灶臺邊偷偷抹眼淚。
“桂芝,整啥好吃的呢?”
脆生生的話跟著風雪一起進屋。
桂芝抬眼一看,正是嫁到外頭的燈芯二姑,楚春娥。
這老楚家三姐妹兩兄弟,就數楚春娥長得最標緻,也是嫁得最好那個。
嫁給了別村的獵戶,不愁吃喝。
自家幾個孩子又都是兒子。
在婆家腰桿也硬。
性格又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