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上方昏睡在板足案側的幾人,分別給珩雁指認:“最上首的是當今梁王的侄子,皇朝秘書丞武嗣鄴,他左手邊身著圓領瀾袍的是工部侍郎餘大閔,在餘大閔身後的才是太醫令之子,上陽宮醫博士許朝宗!”
“武嗣鄴?”珩雁還未到長安之時,便已經聽聞了此人惡貫滿盈,犯下的種種罪行,簡直罄竹難書,逼死了不少良家婦人,搶奪人妻,縱僕殺人,欺男霸女的惡劣行徑。
“沒想到今日還有重要收穫,這等惡賊,活該他今日落日我的手中,也算我為民除害了!”說著珩雁抽出腰後的障刀,舉起便要朝著昏睡中武嗣鄴的頭上砍去,卻被一旁的閻六及時攔住了。
“來的時候金蓮右使交代了,御泥坊跟梁王關係匪淺,他的侄子留著有大用,不能殺!”
珩雁狠狠瞪了閻六一眼:“你何時這麼聽金三孃的話了,莫不是在長安幾日,收了她不少好處,就生了叛主的心思!她不殺這姓武的,還不是為了她那日進斗金的御泥坊著想,若是沒了梁王,她還怎麼在長安城裡做生意!”
錦菅聽著外面有嘈雜的說話聲,擔心隨時可能有歌伎侍者進來,連忙制止了二人:“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這裡吵!還是先想辦法把人帶出去再說吧!”
“閻六你記住了,濟善道浮屠效忠的是作疫者,是天王,不是她金三娘子,更不是她的一己私利,我們來長安是為了平等鄉,是為了村裡的那些孩子!”珩雁訓斥了閻六一番,這才挑出兩個體魄強壯的,用事先準備好的火浣布將昏睡中的許朝宗包裹起來,參雜了一堆金盞花裡,佯裝成搬運的貨物,光明正大的從暖閣側門抬了出去。
正往南曲的阡陌小路上,裴煊跟李稷、宴安跟在侍女晴兒的身後,朝著南曲的暖閣走去,晴兒查到了錦菅今晚最後一次跟人接觸,便是去南曲的暖閣伺候其內恩客。
當裴煊得知這暖閣今晚乃是工部侍郎餘大閔設宴款待秘書丞武嗣鄴,心中多了幾分懷疑,濟善道的賊子總該不會是想要挾持梁王的侄子,從而達成某種目地?
只是還沒到暖閣,裴煊便伸手攔住了幾人的去路,他望向了南曲最為繁盛的這棟暖閣,武嗣鄴是什麼德行他是一清二楚,此人哪次流連三曲不是夜夜笙歌,琵琶聲隔著一牆都覺得擾耳,可今夜的暖閣實在太過安靜了,安靜的有些異常。
他拔出了腰間藏著的佩,交到了李稷手上,看著他說道:“暖閣中情況不明,一會兒我跟宴安進去看看,你守在外面,要是真的有情況發生,你不要管我們,直接去平康坊東的長字街頭,叫武侯前來!”
李稷握住裴煊遞過來的佩刀,臉上不經意間勾起一抹複雜的神色,默默退避數步。經過暗閣中的一番唇槍舌劍,他心中對裴煊的信任,已經悄然生出了裂痕,兩人的關係發生了些許的微妙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