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煊挑眉,眼神中帶著幾分戲謔:“本官可不像你這粗線條之人”言罷,話鋒一轉,“昊天神降那邊進展如何?”
吳嗣埋頭卷帙,聲音低沉:“仍在查探,尚需時間。”
澹煙轉身出去,一會兒工夫,端回一盤面餅,是她讓小吏去延壽坊攤子上現買回來的,還熱著。
“餅子是現做的,你二人自昨日午時便未曾進食,前路未卜,還是要多補充些體力!”
裴煊與李稷各自取了蒲團,坐於大殿外臺階之上。
澹煙將麵餅置於兩人中央。
裴煊坐姿端莊,一絲不苟;李稷則斜倚木柱,大剌剌地伸直雙腿,十分不雅,盡顯不羈。
二人伸手取餅,就著清冽井水,邊吃邊眺望著遠方。
懿德寺地勢居高,從這裡的角度,可以看到長安城外的朱雀大街。如今長安城內千家佛寺共舉祈天燈,各家佛寺都在為祈天大典忙碌,整個長安都陷入了狂歡,兩相映襯之下,更顯懿德寺內的清冷。
兩人便像是黑暗中孤獨的守護者,在這幽暗之中,以冷食涼水為食,默默守望著長安的繁華。然而,這短暫的休憩時光,轉瞬即逝,盤中的芝麻餅剛吃了一半,吳嗣已經從大殿傳來訊息,他們已經找出了昊天神降的出處——保寧坊昊天觀。
正當裴煊欲起身遣人奔赴保寧坊之際,懿德寺外驟然響起一聲洪亮的鑼鳴,宛如驚雷破空。
頃刻間,二十餘名士兵如狼似虎,手持鋒銳武器,四面圍攏,將懿德寺的前後門牢牢封鎖,氣氛驟緊。
宴安疾步趕來,附於裴煊耳畔低語幾句。
裴煊的臉色瞬間陰沉如水:“梁王昨日於聖人面前對我百般誣陷,今日便急不可耐地調派官員前來巡療司,名義上是輔佐我,實則意在奪權!”
宴安粗聲粗氣地嚷道:“讓俺帶人去擒下那廝!”
“休要魯莽!”裴煊伸手將他攔下,“巡療司內奸細未明,我們剛拿下濟善道左使,梁王便緊隨其後派人來,此人八成是衝著這位左使而來!”
李稷臉色一變:“沁羽尚未道出濟善道全部計劃,這個節骨眼,我們不能把人交出去!”
裴煊緊咬牙關,毅然決然:“我前去拖延,李稷與澹煙速將沁羽從草廬轉移,此人絕不能落入梁王之手,否則恐引發諸多事端,對東宮與大典不利!”
言罷,裴煊大步流星朝懿德寺前院行去,李稷則迅速帶著澹煙,奔向後院草廬。
裴煊剛邁出大殿門檻,便見一位官員緩步踱至懿德寺大門前,傲然立於臺階之上,俯瞰著廣場上的眾人。
此人年約四十,身形頎長,兩側顴骨高聳,將鼻樑擠得愈發前凸,彷彿像是坊間雜戲中的惡人。
他下頜蓄著一部精心打理的美髯,看得出平日沒少下功夫。
裴煊留意到,此人身著一襲淺綠官袍,銀帶上鑲嵌著九枚熠熠生輝的銅帶,正是七品官階的標誌,較裴煊低了一籌。
鑼聲再度轟鳴,吸引著眾人的注意。
那官員手持一方銅印,高聲宣佈:“諸位郎君知悉,聖人敕授本官為左巡使。現奉聖人之令,協理巡療司。爾等速歸其位,不得有誤!”
此言一出,廣場上頓時議論紛紛。眾人皆知巡療司乃聖人親設,如今竟派遣巡使接管,難道聖人已不再信任裴司令?
郭凱顯然是胸有成竹,有備而來,輕輕頷首,一位官員隨即趨步上前,手中緊握著一卷沉甸甸的文書。那官員徐徐展開,聲如洪鐘,迴盪在廣場每一個角落:
“祈天大典在即,恐有不法之徒,散播妖訛,對大典舉行意圖不軌。現命左巡使郭凱,協理巡療司副令之職,凡有不法者,鹹舉按而奏之。”
裴煊心知肚明,自己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