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唐朝,雖然這個時候武則天重開科舉,但大多數官職還是把控在世家與權貴手中,換句話說,家中有人,在唐朝才好當官。
李稷並不在意善侯話語中略帶羞辱的譏諷:“我來此處,只是想問善醫幾個問題!”
“什麼問題,我這還要給這位郎君治脖頸上的肉癭,有話就請官爺快問,問完好速速離開此地!”善侯抬眼看著面前顯然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醫官,握著瘡刀的手不僅緊了幾分。
“善醫昨日可曾去過甲十三碼頭購買過樟腦?”
善侯沒想到巡療司的人這麼快就查到了,臉上也沒有什麼隱瞞:“的確購買了一批樟腦。”
“樟腦此物在長安物價昂貴,據我所知,善醫素日裡為長安城的貧苦百姓醫治喉疾,診金索要並不多,為何突然花重金購買了這麼一批樟腦?”
“官爺也看到了,我這房屋年久失修,倉儲中堆積的藥材難免因潮氣發黴生蟲,所以才花錢買了一批樟腦,主要便是為了驅溼驅蟲。”倉促間善侯就想好了如何回答。
李稷又問:“錢從何來?”
善侯面色悲苦:“實不相瞞,小兒當街衝撞梁王車架,因此喪命……那梁王心善,賠償了小老兒一筆銀錢,買樟腦花得正是這筆銀錢,官爺若是不信,大可去梁王府上詢問。”
梁王府可不是誰想去就能去的,別說李稷,便是裴煊的身份都不行,李稷也不拆穿善侯這個謊言,他可不認為梁王會心善地殺了他兒子,再給他一筆錢當做賠償。
李稷又問了幾個問題,見他都一一應對如流,便說出了最後一個:“善醫昨日可曾去過東郊外的東明寺?”
善侯一聽,連忙搖頭:“雖然小老兒素日裡也曾誦經問佛,但昨日真的不曾去過,昨日長安下了好大一場雨,小老兒跟醫藥坊裡的夥計,在這裡搶救淋雨的藥材。”
宴安不信,出去叫那外屋的夥計過來,詢問他昨日在何處做了些什麼事,那夥計一一對答,結果自然跟善侯所言不差。
李稷見問不出什麼,叉手對著善侯一拱,臨走前說道:“實不相瞞,昨日長安城內潛入一夥賊子,攜帶能引發惡疫的壇屍,意欲在九日後唐城千家佛寺共舉祈天大典時鬧事,屆時如真讓這夥人得逞,那對唐城內觀禮數十萬百姓而言,無異於滅頂之災,善醫若是知曉這夥人的蹤跡而不告,便是惹上潑天的禍事了。”
善侯眉梢不經意間抽搐了下,目光又在長榻上那枯瘦漢子緊閉雙目的臉上掃過,這才直起身子,臉上換了副嘆息的表情:“小老兒只是一身份低微的閭閻醫工,雖有心幫助官爺,但著實不知那夥賊人的動向,不知那夥人可有什麼特徵,小老兒也好平日裡注意些,若察覺這夥人的蹤跡,好稟告官爺!”
李稷笑了笑:“那就有勞善醫了。”
說著李稷眼神示意宴安,兩人徑直走出了醫藥房。
李稷才出醫藥坊的門,臉上的笑意便迅速消失,換成了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在回字巷對面的街口站下,掃了眼緊閉大門的醫藥坊,衝著宴安說道:“你剛才有發現什麼怪異之處?”
宴安撓了撓頭:“怪異?俺沒察覺哪裡怪異?”
“不對,全都不對,整間醫藥坊都不對!”李稷雙眼一眯,“我們進入院子裡時,院中看似隨意的在太陽下晾曬著草藥,可我經過時才發現,那幾味藥材,一般都應放在陰涼通風處陰乾,儘量避免陽光直射暴曬,像他們那樣做反而會導致藥材的藥性揮發,大大降低藥效,善侯人稱喉絕,精通醫道醫理數十年,斷不會犯這種連藥生都知道的常識性錯誤!”
宴安皺起眉頭:“許是那醫藥坊夥計犯得錯?”
“那夥計更不對!”李稷冷冷地看了眼宴安,不該說這傢伙是胸大無腦,還是光長肌肉不長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