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明聽聞此言,眼中那層迷茫瞬間被決絕驅散。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拔高聲音道:“沒錯,駱氏若是不接納我們,往後我就當從沒她這個母親!她不過是個被夫家掃地出門的女人,要是連親生子女都與她恩斷義絕,她後半輩子還能有什麼指望?難不成那破敗得搖搖欲墜的駱家,真能養她一輩子?”
提及駱氏,顧安明和顧安影平日裡在祖母和父親面前偽裝出的恭順,瞬間消融得無影無蹤。
在這對兒女的內心深處,他們的親生母親駱氏,彷彿生來就是個軟弱可欺的角色,是隻能依附侯府的權勢、仰仗他們生活的附屬品。
這種根深蒂固的觀念,讓他們對駱氏充滿了輕視。
顧安明的話音還在空氣中迴盪,顧安影便迫不及待地接上了話茬。
“安明說得太對了!” 她的聲音清脆卻又帶著幾分刺耳,“別的暫且擱下不提,單說親生子女都不認她這一條,旁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她淹死!更別說,她日後還眼巴巴地盼著我們給她養老送終呢!”
顧老夫人原本只要一聽到駱氏的名字,便會忍不住皺起眉頭,滿臉的嫌棄與不屑。
可此刻,她在心底反覆權衡,卻發現實在沒有別的辦法能解燃眉之急。
駱家雖說破敗不堪,房屋破舊得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但好歹能勉強遮風擋雨,給他們提供一個暫時的容身之所。
只要能在那裡得到些許喘息的時間,憑藉侯府昔日的人脈和底蘊,重振往日的輝煌並非毫無可能。
所以,微微眯起眼睛,沉思片刻後,便猛地挺直了腰板,聲音洪亮道:“安明、安影這話說得在理!那駱氏,本就是我侯府的人,就算和離了,這血脈和恩情也是斷不了的。她拿了侯府的銀子,如今侯府落難,她不幫襯誰幫襯?這是她的本分!況且……”
顧老夫人停頓片刻後,便面帶不屑道:“被休棄的女人,夫家還肯找上門,這是多大的福氣!你們瞧瞧,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被休棄的女人,日日夜夜盼著夫家能念著舊情,接她們回去呢。我看駱氏那邊,肯定沒問題!”
同為女人,她太明白女人在這世間的艱難處境了。
在她看來,婚姻就是女人的天,被休棄就如同天塌了一般。
別看駱氏在侯府時,偶爾還敢耍些小性子,顯得挺硬氣,可一旦被休棄回孃家,沒幾日,那股子傲氣就會被現實磨平。
尋常女人被休棄後回孃家,都覺得抬不起頭,更何況駱家這些年因為她嫁入侯府,本想著能沾點光,結果卻過得越來越落魄。
駱家的人就算嘴上不說,心裡能對駱氏沒怨言?
說不定,他們這一去,對於駱氏來說,反而是個擺脫孃家埋怨的好機會,是件求之不得的喜事呢。
顧老夫人話落後,杜姨娘也有心說什麼,但看了一眼寧遠侯,又咽了下去。
她在一旁觀察許久,眾人都已經拿定了主意,唯獨侯爺,一直皺眉沉思著什麼。
她不知道侯爺在思考什麼,隻眼睜睜看著天色越來越暗,想到一家人可能會在荒郊野外露宿街頭,不由自主地打了寒顫。
杜姨娘咬了咬嘴唇,忙輕移蓮步,柔柔弱弱地上前勸道:“老夫人說得太對了!這些天,駱氏沒了侯府的依仗,日子肯定不好過。我們去了,就算她捨不得那些銀子,可看在孩子們的份上,也總得給我們找個安身之處吧。這能解我們的燃眉之急啊,畢竟,天底下哪有母親能狠得下心,不管自己親生骨肉的?”
顧老夫人也看出寧遠侯還有些猶豫,便走上前,輕輕拉住寧遠侯的手,一臉的語重心長。
“元徹啊,你可別再愁眉苦臉啦。到了駱氏那兒,多說些貼心暖人的話,哄她一鬨。你們夫妻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