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歸王都已一月有餘,百姓夾道相迎,起諸宴歡喜以慶功,攜親眷同遊,彷彿仍在昨日。
歡宴已散,瑣事仍餘下不少,我之憂慮果然,父王之病未見好,卻仍喜而迎我,同母後一起噓寒問暖,又慮我終生大事。
歸於東國王座,觀大街小巷燈火通明處,繁華一片,鄉下蔥鬱,山間埋壯士忠骨,幾家歡喜幾家愁。
於百姓,或有愁其子女入軍受戮,或有甘願呈糧已供軍用,受賞者歡欣,不乏有民因壯丁不還而哀哭,即便受賞仍不可止悲。
眾生百態,人間苦樂,於高處不可覽盡,山林清靜,遠望去有云霧繚繞,多為衣冠冢,即便醫師有藥止腐,亡者不可皆還。
王城安,有將於都,亦有謀士與母后之助,然雖父王病時威嚴仍在,但不乏鼠輩趁危而竄。
有督查於城我本可放心,歸來又查,倒尋得些貪汙之官,雖貶而則之,我心知此況禁之不絕。
至於細作倒是難查,我曾疑父王之病之由,不曾尋得蛛絲馬跡,甚至滄家有名醫,仍不可治此疾,且即便滄司為此世間難遇奇才,亦無治法。
攜雲靄歸,我望她可有見地,不曾想仍無法醫治,只能作罷。
歸來時,我心境已有變化,若非那記憶,我如今當壯志凌雲,謀我樊家之興,如今卻是時常憂慮而不言。
夜至而公事已畢,我便得休憩,同次白遊,次白為我係上披風,我步階而上,登臨高亭,此處風較低處大些,些許冷意襲來。
“次白,夜間燈光明,於這高處望去,千燈散落,彷彿暖星落於城間,可惜此般景象,駐守城牆之士,便無緣得見。”我道,披風內由兔毛所制,隔絕些風。
“此景為美,鎮守之軍士既為國效力,亦為家鄉與親者,此舉可歌,雖不得見美景,亦有意義,約無大怨言。”
我聽他此言道:“約莫無人願臨寒風而立,孤受寒意,只是不得已為生計而為,又為生活所迫,又何嘗無怨言。
許此刻,其心有怨言,或因我之令使諸軍令嚴明,不得休憩得當或得好處,或為駐守繁忙,難歸於家。
人性當為好逸惡勞,凡人中,又有幾人能為信念而活,駐守之苦,何人願受。”
“王待功者不薄,駐守之軍士皆由選拔而來,爭相而入,又受考核及教導,若無大義,只怕難入此伍,何況其務駐守家鄉。”次白道。
我微側目於他,見他面上有月光輝,道:“你所言有理,此批軍士受戚叔之教導,怎會無信念,同尋常之人有不同,當年受戚叔所教者,還有你我。
人雖可欺騙他人心中所思,但臨事時,所思將不言而明。此軍對敵勇而不退,對同伴忠而協作,非鬆散無信之輩。
次白,你平時事務繁忙,可有怨言?”
“臣自然無怨言,王既不因情偏私,亦不放任貪者敗壞國風,慮眾人休憩,安排皆妥,不僅為臣,眾以王為敬。”
我又道:“敬之一字,僅為表面,你不可視他人之心,眾人非無怨言。
我知曉你敬我,悅我,又忠於我,所以如此,但此為飄渺之物,你又能持此意至何時?又可會悔之?”
次白聲略低道:“臣之心永不移,自然不悔。我不能知他人所思,但我以王為敬,於是情移於他者。”
我道:“次白,我知無論如何盡力,也不可令每一人服我,但有你在,甚好。
自歸來,無論諸臣之意,或是父王母后之願,皆望我成家,你可知此事?若有你伴我同行,我亦能輕鬆些。”
我言語不由溫和:“如今父母皆知我心意,諸臣亦認你為王夫最佳之選,而於我私心,我心悅你,非你不可。
次白,我既身為王,不能避隱山間,得許你盛大之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