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可知這鴿血石的來歷?\"郭猛閃身入帳,將翡翠碎片按在《西夏貢品簿》某頁。泛黃的紙頁上赫然畫著枚相同的耳墜,旁註\"元昊賜仇氏烈女\"。
仇瓊英的梨花槍堪堪停在他喉前三寸,槍尖突然劇烈震顫——帳外傳來鄔梨親衛的腳步聲。郭猛反手擲出玉佩,擊滅北斗主燈,在黑暗中低語:\"十八年前賀蘭山下,有隊宋商救過個襁褓女嬰...\"
五更天未明,鄔梨的慘嚎驚破軍營。仇瓊英捧著藥碗立在榻前,碗底殘餘的赤鱗魚湯泛著幽藍。鄔梨脖頸青筋暴起,手指深深摳入床板:\"你...你竟敢用田虎賜的寒毒...\"
\"將軍錯了。\"她輕撫腕間新換的檀木珠,\"這是當年你屠戮西夏商隊時,從三歲幼童體內提煉的蠱毒。\"帳外突然火光沖天,降卒已將鄔梨親衛盡數繳械。
郭猛在亂軍中尋到仇瓊英時,她正焚燒璇璣陣圖。火舌舔舐著田虎手諭,露出夾層裡褪色的嬰孩襁褓。
晨光中,鄔梨的屍首被抬出軍帳。喬道清以鐵拂塵挑開他衣襟,心口處赫然紋著遼國夜梟圖騰。仇瓊英突然扯斷檀木珠,一百零八顆佛珠滾落沙盤,恰在襄垣城防圖擺出\"開\"字。
暮色中的汾水泛著赤金波光,仇瓊英將半枚翡翠耳墜按在郭猛掌心。耳墜斷口處的鴿血紅寶石映著殘陽,竟顯出一行西夏小字:\"賀蘭山盟,永以為好\"。
\"這耳墜是生母遺物。\"她指尖撫過郭猛甲冑上的劍痕,\"鄔梨當年屠我滿門時,用彎刀劈碎過其中一隻。\"郭猛突然扯開護心鏡,露出暗格裡的羊皮卷——正是十八年前西夏商隊的通關文牒,末尾還留著仇氏家主染血的指印。
帳外忽起狂風,五色經幡纏上了望塔頂的青銅鈴。仇瓊英解下束髮絲絛,髮間竟藏著枚淬毒銀簪:\"田虎用此簪刺死我養父時說過...\"她突然將簪尖抵住郭猛咽喉,\"要讓我嫁給能摘下他頭顱之人。\"
劉慧娘挑簾而入,手中磁石針正指向沙盤上的汾陽城:\"郡主可知馬靈麾下有三萬鴉兵?\"她掀開木匣,露出截焦黑的鴉羽,\"這些戰鴉喙帶劇毒,卻懼赤鱗魚腥。\"仇瓊英聞言扯斷腕間珊瑚鏈,九十九顆血珠滾落沙盤,恰好圈住馬靈大纛的位置。
五更未至,汾陽城頭的青銅鴟吻突然齊聲悲鳴。馬靈的黑鐵面具映著磷火,手中丈八蛇矛正挑著個襁褓:\"傳令各營,將這些嬰兒綁在弩機之上!\"索賢獰笑著揮動令旗,三百架投石機竟以藤筐盛著哭嚎的婦孺為彈。
城下地窖內,喬道清的鐵拂塵突然迸出火星。他劈開青磚,露出暗藏的西夏銅管陣——正是當年李元昊留下的傳聲機關。\"快取赤鱗魚膏!\"孫安玄鐵槍挑破陶甕,腥氣順著銅管漫向全城。守將黨世隆的弩機剛上弦,戰鴉已如黑雲墜地。
郭猛的白髦大纛出現在地平線時,馬靈正將苗成的心腹愛將推上城牆。\"放箭!\"陳宣的毒矢剛離弦,卻被突然轉向的朔風反噬。段仁驚恐地發現,箭樓鐵門被磁石封死——劉慧娘早令人將赤鱗魚脂塗在門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