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聞言輕笑，故意將腰間金廂帶碰得叮噹響：\"樞相不必憂心，那柴進此刻應該躺在汴京郊外的亂葬崗。\"
暮色染紅汴河時，宋江站在虹橋頭。吳用突然壓低聲音：\"方才索超藉口如廁，卻是往太尉府後門去了。\"他說話時盯著張順——新任水軍都巡檢正在查驗官船，手中丈量水深的篙杆在河面劃出詭異的三角波紋。
\"哥哥當真要打梁山？\"張清突然開口，新賜的錦袍沾著酒漬：\"那可咱們曾經自己的地盤......\"話音未落，張順的篙杆突然挑起三尺浪花：\"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張某既受皇恩，自當為朝廷掃清寰宇。\"
此刻百里外的梁山泊，柴進正將賬冊遞給郭猛：\"高俅熔了假鐵券倒是好事，當年祖上在滄州還有三處暗庫。\"石寶扛著新鑄的劈風刀進來，刀身映著關勝的青龍偃月刀寒光。徐寧忽然指著水泊外的烽火臺：\"張順最善夜戰，若由他帶朝廷水師來襲......\"
郭猛抓起案上密信冷笑，信上是索超用箭書傳來的暗語：\"三日後童貫發兵。\"浪花拍打著岸邊新設的鐵蒺藜，月光下可見張順當年設計的船閘輪廓，如今卻都裝上了反向的狼牙尖刺。
殘月隱入雲層時，戴宗綁著甲馬的綁腿在蘆葦蕩疾馳。他手中攥著朱貴從晉軍伙房偷出的糧單——田虎大軍每日耗費粟米八百石，這絕不只是尋常剿匪的用度。
\"三長兩短，鷓鴣三聲。\"白勝趴在野豬林的樹冠上，把嗩吶含在口中。三十里外運糧隊的馬蹄聲剛入耳，他忽然瞥見糧車縫隙裡滲出的黑色油脂。這是江南霹靂堂特供的火油，絕不該出現在河北路！
五更時分，樂和扮作貨郎敲響朱富的酒店門板。三輕兩重的叩擊聲裡，暗格中的算盤珠已排列出座標：\"辰時三刻，田豹先鋒至鬼見愁。\"正在磨豆漿的朱富手腕微抖，豆汁順著石磨流成箭頭形狀——直指金沙灘東側礁群。
聚義廳內，郭猛將三十六枚銅錢拋在沙盤上。銅錢落處濺起細沙，恰是徐寧標註的水文暗礁。\"石寶帶虎豹騎伏於亂石灘，待晉軍過半渡擊其腰腹。\"他手指劃過沙盤上的蘆葦迷宮，\"李俊的水鬼隊在此處收網，阮小二提前三個時辰布虎頭鉤。\"
柴進突然掀簾而入，袖口還沾著滄州暗庫的封泥：\"方臘的赤龍船昨夜過了潤州閘，船吃水比尋常深六尺。\"他展開的賬冊上，赫然記著童貫心腹購買三百桶石脂水的交易——那是製作火藥的秘料。
\"好個一石三鳥之計。\"郭猛冷笑，將令箭插進沙盤中央，\"傳令馬軍五虎寅時三刻換馬，每騎備雙份箭囊。陷陣營在灘頭掘三道陷坑，表層覆輕沙，中層埋鐵蒺藜，底層灌火油。\"
黎明前的黑暗裡，朱貴用鴿哨模擬夜梟啼鳴。三短一長的聲響掠過水泊，阮小五立刻帶人將漁網沉入預定位置。五十步外的礁石後，童威正給水鬼們分發螺鑽——這種帶倒刺的鑿船工具，還是按柴進提供的《武經總要》圖譜打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