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王宮,王后宮殿中,一襲紅衣勁裝的赫連煜坐在下首,眼眸低垂,把玩著摘下的獠牙面具。
宮殿中伺候的女婢身子顫顫巍巍地端上酒水,怯生生地來到赫連煜的面前,跪於地上,將端著的呈盤高舉頭頂。
“烏日勒,請。”
赫連煜眼眸輕動,赤紅色的眼眸宛如血色注視著跪於腳邊的女婢,並未言語。
那女婢感知到那股視線落到她身上,頭不禁埋得更深,端著呈盤的手顫抖,將酒水都灑出來了一些。
“不用了,退下去吧。”
赫連煜面無表情地回眸,輕輕擺擺手。南越王室一向養有媚主的特殊女子,這般美豔的格桑花想來便是南越王后養著的。
想到這一層,赫連煜唇角不由地微勾了半分,眸底流轉著寒光。
那看來,南越王權的分化遠比他想象的更嚴重了。
他緩緩閉上眼,斂下眼中的諷刺,手指微抬,微涼的指腹輕輕摩挲著手中的那張面具。
那這次談判,可能還真的有一些好處。
“讓烏日勒久等了。”
宇文萱換上了一襲紫衫,保養得當的臉上掛著恰當的笑意,頭戴象徵南越王后的金冠,蔥白的手指輕輕撥開面前的珠簾,從內殿踏出。
赫連煜緩緩起身,斂下眸中的情緒,不算標準地朝著她行了一個南越禮節。
“南越王七子煜,參見阿姆。”
看著赫連煜這般的禮節,宇文萱金色眼眸中快速滑過一抹嫌棄,但面上還是端著得體的笑意。
“煜兒回來怎麼不來信?也好讓阿姆迎回大真的烏日勒。”
“多謝阿姆關心,但煜聽聞大真如今動盪不安,豈敢勞煩阿姆。”聞言,赫連煜心中冷笑一聲,但低垂下眸,恭謹回答。
宇文萱和赫連煜心中都很清楚,這不過是口是心非的試探罷了,這般假意的和平只不過是為了共同的利益。
畢竟,他不久前才大鬧過南越朝堂,宇文萱也知曉那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但她需要赫連煜的幫助,哪怕可能是引狼入室,她也要冒一次險。
宇文萱想起如今南越朝堂上的局勢,金色眼眸中閃過狠厲的寒光。
南越王權並不像中原那般,沒有後宮不可干政的規矩。在南越,宇文萱的話語權其實並不低於赫連乾,但宇文萱手中沒有兵權,才處處受制。
赫連乾年輕時,也算是南越的勇士,但他為人暴戾、荒度無淫,猜疑心也重。若不是他手中握著南越兵力,恐怕早就被宇文萱推下王位了。
眼見宇文萱在朝堂上話語權越來越重,他最終並沒有立他們的長子赫連宸為王儲,這也令宇文萱心中愈發不滿。
宇文萱想起赫連乾對赫連宸的漠視,金色眼眸深邃不可測,眼底湧動著濃重的殺意。
但,眼下還不能急。
她緩緩抬眸,斂住眼底翻騰的殺意,滿意地看著眼前的赫連煜。
這將是她手中最鋒利的刀。若是聽話,日後也可讓宸兒封他個職位,為我兒效力,若是不聽話,那不稱手的刀丟掉便是。
“煜兒,阿姆知道你父王行事不妥。阿姆本想早日接你回南越,但你父王總計較著你生母的事,心裡難免有隔閡。”
聞言,赫連煜赤眸中閃過一陣殺意,他知曉宇文萱是想要借他生母之事激怒他,讓他恨上赫連乾。
但她不會明白,生母之死深深留在了小赫連的心中,他永遠都忘不掉那段記憶。同樣,他也不會放過那些傷害過他生母的人。
他緩緩閉上眼,鬆開緊握著拳頭,眉眼低壓,周身凝結著怒氣,聲音沙啞。
“阿姆言重了,煜自知自己的身份,豈敢勞煩父王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