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三日,潛逃的喬錚便被捉拿,綏寧帝聽聞朝堂上的事後,大怒。最終判處喬家滿門抄斬,念及喬姝瑤為皇嗣生母,禁於雲霞宮,無死不可出。
一代世家,一夜間便被抄家,只留下了潦草幾句在那史冊之上。
刑場之上,蒼老年邁的喬錚被羽林衛押上,身後還跟著喬家的百家人口。
林鶴清身著監斬官的服飾,端坐高臺,他看著下方被壓著跪下的喬錚,眸底湧動著澎湃的殺意。
往日裡高高在上的一代丞相,此刻白鬢凌亂,雙眼凹陷,單薄的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滿面灰敗之色。
喬錚緩緩抬眼,看著高臺上的林鶴清。臨近午時的日光格外刺眼,逼得他微微眯眼,看不清那人的輪廓,但他能感受到那人渾身濃重的殺意。
聽著周邊喬氏一脈的低聲啜泣,喬錚心中思緒紛亂不斷。
想他多年在朝堂上可謂是隻手遮天,為喬氏謀劃半生,卻不曾想最後竟落了個這般的結局。
他緩緩閉眼,遮住湧上眼底的溼意和蒼涼,低垂下頭,不再去看上方的林鶴清。
落得這般田地,他不怨局勢,只是痛恨自己當初心慈手軟,不曾對其趕盡殺絕。
午時已至,林鶴清捻起竹筒中的一枚令牌,朝下方丟去。木質的令牌砸在喬錚面前的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決定了他們的結局。
“午時已到,行刑!”
喬氏百來口人,頃刻間便人頭落地。
手起刀落,百條人命的鮮血混雜在一起,匯成一條涓流,浸染在石板上,滲透進石縫中,染紅了林鶴清的眼眸。
林鶴清緩緩閉眼,微涼清風拂過,帶走了他眼角的水痕。
父親,母親,兒子為你們報仇了,你們可以安息了。
……
日頭西下,橘色的殘紅拖曳在贏衡身後,渲染著他的身影,透著一股蕭瑟的意味。
他繞過條條宮道,黑沉的眸底湧動著難言的情緒,徑直朝著宮中最荒僻的那處宮殿而去。
贏衡停在霜棲殿門外,抬眸看著面前這座敗破的的宮殿,緩緩抬起手,輕輕放在殿門上。神色匿在暗光中,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緒,只有那覆蓋在殿門上輕顫的手,暴露了他的幾分情愫。
“太子哥哥,為何不進來?”
贏衡猶豫許久,都不曾開啟眼前的殿門,而殿內驀然傳出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聽著那熟悉的聲音,贏衡眸色輕變,輕顫的手緊緊握緊拳,緩緩推開了那緊閉的殿門。
破敗的庭院中依舊是雜草叢生,枯樹聳立在院中,枝丫光禿禿地搭在霜棲殿的屋簷,庭院中瀰漫著陳舊腐敗的味道。
霜棲殿正殿的門大開,殿中並沒點燃燭火,透著餘暉細微的光芒,只隱隱約約瞧見一道人影端坐在殿中央上方,而他面前還有著兩盞熱茶。
贏衡緩緩踏入正殿,那人聽到動靜,緩緩抬起眸,露出被熱茶騰昇而起遮蔽的眉眼。
“太子哥哥,請坐。阿溯這裡沒有好茶,只能用舊茶招待你了。”贏溯低斂著眉眼,抬手輕輕將一杯熱茶推至他面前。
聞言,贏衡眸色複雜地看著面前的這盞清脆的茶水。他雖說是陳茶,但實則這盞茶湯也是極好的陽羨雪芽熬製。
他伸出手背,輕輕感觸著茶盞的熱度,心緒又是一陣複雜。
看阿溯此番舉動,想來他一早便知曉自己會過來,那林鶴清是誰的人也就不言而喻。
他緩緩閉眼,斂住眸中浮動的思緒,緊緊捏緊面前的茶盞。
若阿溯早就知曉那件陳年舊事,那他又為何要讓林鶴清說出那些話。
今日,他刻意讓林鶴清前去監斬,便是想試探他一番。但出人意料的是,林鶴清像是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