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清冷的月輝刺透厚重的雲層落下,灑在偏僻的霜棲殿屋簷一角。
晚風吹過,浮動天穹的雲層,也吹散了簷角下藏匿的黑暗,露出兩道依偎的人影。
“你真的決定了嗎?”
陸離垂下眼,看著映在地面上相依偎的身影,但實則,兩人之間卻隔著一段距離。清霜和清風透過縫隙,吹拂起他們身上的衣袂。
影瀾微微抬眸,看著面前的陸離,清冷的眸色中閃著不易察覺的柔情。
“無論是為了報答當年姑姑救你的那一命,還是如今的局勢,我認為殿下才是皇位最合適的人選。”
“青黛……”
聞言,陸離眼眸中是遮不住的擔憂。皇室之爭向來殘酷,要掌權,必須踏過無數人的性命,才坐得穩那浸滿血色的位置。
從陸離跟在贏衡身邊後,他便見識到了這位太子的狠厲和野心。他雖和贏溯交涉過少,但他也知曉,贏衡於贏溯而言,也是極為重要之存在。
若日後,贏衡和贏溯只要走到權力相爭的那一步,誰都無法預測結局究竟會如何。
若贏溯敗,那他蟄伏數年的部署皆會化成虛無,而身為他身後勢力的七宿也會暴露於野,定會遭其滅殺。
陸離眼眸中浮動著複雜的情緒,只要一想到日後青黛的結局,身子就止不住在發顫。
他緩緩抬眸,朝著她走近,伸出手,輕輕握住影瀾垂於身側的手。
“青黛,我不否認六皇子極具帝王之儀。但與太子相比,你要知道,他如果要坐上那個位置,要付出千萬倍的代價。”
影瀾微微垂眸,看著他寬大的手掌覆蓋在手背上,沉靜的眸色中也浮現著複雜的情緒。
陸離所言,她又怎會不懂。
贏溯才略過人,懂得隱忍,權衡之術其實不低於太子贏衡。但他身後無強大母家支撐,兵力方面更是無法與鎮國將軍相較。
若他真想踏上那個位置,恐怕只能走上宮變那條路,那是一條流血千里的路。
影瀾看著陸離眼眸中的擔憂,她知道他心中的顧慮,她伸出手,輕輕摩挲著他的眉眼。
“菘藍,你不要擔心。”
陸離淡紅眸色柔意軟軟,微微偏頭,神色頗為眷戀地蹭了蹭她的手掌。
“青黛,你在六殿下身邊許久,其實也看得出他對於太子殿下的感情並不一般。若他日後心軟,你可知道你們的結局……”
“嗯,我知道。但,姑姑的恩情不得不報。”影瀾黑色眼眸中靜若潭水,聲音輕柔卻又充滿堅定。
陸離看著她的眼眸,便知曉她已下定決心,亦不再多言。
他愛她,更重她,她不是攀著他生長的菟絲,他尊重她的一切決定,而他只需要在他力所能及的範疇內,替她除去一切阻礙即可。
他伸出手,將身形單薄的她擁入懷中,微微闔上眸,遮住淡紅眼眸中波動的情緒。
我從來不詡自己是好人,我此生所求皆只為你而來。
……
大曆邊疆,潼關外。
南越大軍壓境,叫陣之人乃是曾與裴靖川交戰數日的拓跋暉。他單手控馬,右手拿著一把銀色彎刀,直指上方城牆。
“鎮國將軍,可敢與我一戰?”
拓拔暉身後南越大軍振臂高呼,紛紛叫陣,逼迫潼關城牆之上的裴靖川。
裴靖川和薛瑜立於城牆之上,眸色中皆是深沉一片,看著下方蠢蠢欲動的南越大軍。
南越和大曆大軍交戰數次,雙方皆有敗仗,但或許是由於雙方都有顧忌,先前都只算是在試探,實則傷亡也並非很慘重。
但近段時日,南越王見遲遲拿不下潼關,脾氣越發暴躁,拓跋暉在戰場上也就不再留手,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