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我是大姐,憑我的良心--”謝縈姝笑意不改,眼中柔和而堅定:“你也該捫心自問,你孃親教給你的,你又可認同?她要你做的,是不是你心中想做的?”
她不用去打探也知道周氏是怎樣教導謝北昭的,定然是拿他和大哥對比,要他超越大哥,得到父親重視,將來承襲家主之位。
謝北昭臉色血紅得在燈光下仿似要滴出血來,
她一句就說中了他的心事,讓他愈發憤怒,卻又帶起了一絲委屈、一絲不甘,
他用憤怒掩飾著心底的複雜:“與你無關!你不要覺得你有爹做靠山,就可以橫行霸道--”
他一腳踢翻了旁邊的椅子,惹得青藤、素錦趕緊進來瞧。
“你也大了,是非曲直你心中也應該有決斷--”
謝縈姝不慍不怒,揮退了丫鬟,站起來從書架上盒子裡拿出一張紙,遞給他道:“這是綠蘿死之前寫下來的我房中壞掉遺失掉的物件單子,其中有好些都是珍貴的獨一無二的物件,你拿著悄悄去外邊的各個當鋪查詢一番,便知道其中的曲折了--”
謝北昭噴著粗氣,紅著眼睛瞪著她手中的單子,
謝縈姝朝著他面前一舉:“你不敢?”
她盯著高了一頭的少年,目光柔軟卻灼人,燒得他心中一顫,臉上的血色微微褪了些,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捏住了她手中的那張紙,小小的紙張仿似有千鈞重般壓得他的手腕有些顫抖。
謝縈姝收回目光,微微嘆了口氣:“你查到的東西,可能會很殘酷--”
“若是查不到什麼?”謝北昭灼灼逼人地看她:“我不會怕爹對你的偏袒,我會--”
他頓了一下,一時想不到他要怎麼懲罰她。
謝縈姝笑得很率直:“只希望你查到了,也要正視一切--”
謝北昭噴了一下鼻子,轉身就走,
看著他筆直的倔強的背影,謝縈姝卻突然心中有抹傷感,這麼好的少年,周氏卻偏要他做個官迷祿蠹。
她將盒子放回書架上,目光一轉,卻突然看見了書架上的書,伸出手指點了點書脊上的“幼學瓊林”幾個字,微微笑了,
她這兩天都在煩惱該怎樣讓蕭慕晟付出代價,這本兒時讀的書給了她靈感,有些話,透過孩子的口傳出去,能傳得更遠。
初夏之時,一首童謠傳遍了整個京城,小孩兒們都手拿著冰糖葫蘆歡唱著:
“胭脂山,花開俏,白白鐵,花下藏;金沙江,寬又長,在江底,金粒藏;德興縣,山谷中,泉出處,有銅藏!”
一片一片的孩子們成天這樣唱著、唱著,這首歌謠很快就傳遍了盛京的大街小巷,所有的孩子都在拍著手唱,有些有心的人漸漸聽出味兒來了,歌謠中明明白白地指出了鐵、金、銅的藏處,雖是兒言,但空穴不來風,
許多人開始躍躍欲試,可冷靜下來想想,金銀銅鐵都是官府掌管著,誰敢私自開採,抓住了是要掉腦袋的。
於是有好事之人就把這件事上報給了官府。
官府裡有心的人也多,雖然半信半疑,還是派人去查勘了一下,這一下不得了了,竟然是真的。
這件事傳得玄乎其神的,都說是天上的神仙給大越送來的大禮,也有說是祖宗給後代的福祉,皇帝也去太廟祭祀了一番,感謝祖宗護佑顯靈。
蕭慕晟聽見這首童謠的傳聞時,臉色沉黑得如同沒有星月的夜,再聽到官府勘探的訊息後,一掌拍到了桌上,梨花木的書桌裂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這些礦藏,是他前世派人悄悄勘探開採的,也是這一世他的倚靠,除了謝縈姝,他想不出第二個人知道礦藏的事。
初夏的夜裡,風依然帶著涼意,颯颯地在書房的窗上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