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番折騰,一堆人出去後,謝縈姝仍然揪住謝遠臻的衣襟害怕地哭泣:“爹,我怕!”
她驚懼不已的模樣讓謝遠臻的心揪著痛,他的心肝寶貝,從來捨不得讓她吃一點苦的心肝寶貝,差點就回不了了。
他溫柔地安撫:“暖兒不用怕,往後爹多派幾個人保護你。”
謝縈姝抬起哭紅了眼睛,搖頭:“我不要家裡這些三腳貓功夫的傢伙,我要大哥身邊的衛軍!”
謝遠臻驚了一瞬,隨即搖頭:“衛軍是軍中精銳,隨意給你,豈不是大材小用!府中家丁足夠保護你了。”
“不管不管--”謝縈姝突然拿出了往日的蠻橫:“我就要他們來保護我!”
“暖兒別鬧,那是你哥的內衛軍,各個都是頂尖高手,不是讓你帶著去玩兒的--”
再心疼女兒,謝遠臻還是不能答應這樣的要求。
“好嘛!這次是我命大,逃脫了,下次讓人把我殺掉了算了--”謝縈姝哭叫起來:“那些人口口聲聲說多得是人等著要殺我,要收拾謝府,下一次—下一次就讓他們殺掉我算了,您就等著給你女兒收屍吧!”
她哭得很傷心,仿似真的快要死去一般的傷心,她知道,父親會心軟的。
女兒的哭聲,讓謝遠臻忍不住地心軟:“罷了,依你依你,為父這就去給你大哥寫信,給你調派幾名暗衛過來。”
“謝謝爹--”謝縈姝破涕為笑:“我要秦嵐,大哥說了,衛軍中他最厲害--”
“那不成,秦嵐是你哥的副手,豈能給你調遣--”謝遠臻這次堅決不答應:“不成!”
女兒重要,但兒子也一樣重要。
謝縈姝見父親態度,知道一時強求不得,只好再做打算。
人仰馬翻忙亂一陣後,謝縈姝的屋子終於冷清了下來,窗外的雪花又在瑟瑟地落下,不時傳來樹枝被壓斷的細小聲音,窗戶邊掛著的厚厚的棉簾不時被風微微掀起。
她掀開被子下了床,門窗掛著厚厚的棉簾,屋裡燒著地籠,點著細香,暖香怡人,
她感受不到寒意,這暖意甚至有些讓她陌生,
前世在冷宮的時候,她熬過了三個寒冷的、一無所有的冬天,那時她蜷縮著,感覺全身上下甚至五臟六腑都在顫抖、結冰,才明白了苦難的滋味,更加痛苦的是,這苦難是她自找的。
她收回了思緒,這般寒夜裡,定然有人和以前的她一樣,在感受著寒冷。
她轉頭想喊青藤,綠蘿卻匆匆進來,看見她站著,急慌慌地上來給她披上棉襖:“小姐,您怎能起來,凍壞了怎麼辦?”
謝縈姝伸手穿上了衣服,狀若隨意地問:“叫你清點的東西可清點完了?”
綠蘿給她繫帶子的手停頓了一下:“差不多了。”
謝縈姝看了她一眼:“那就好,明日把你點出來的數交給我,你去叫青藤拿燈籠,我要去少夫人院子一趟。”
綠蘿本想說外邊天快黑了雪又大,但小姐的神色叫她不敢開口,出門叫來了青藤,待謝縈姝扶著青藤肩頭去後,她也出了門。
黎錦雲住在聽濤軒,是謝縈姝大哥謝南楓成親之前住的院子,離她的院子隔了整個花園。
天黑路滑,她沒有從花園穿過,青藤和兩個小丫頭照著她走過上房後的長廊,再轉過夫人周氏屋後的通道繞過去。
上房的院子中看得見窗戶中透出來的隱隱燈光,微微照出鵝毛般的雪花落下的模樣,更顯寒冷寂寥。
主僕幾人剛要走進通道,卻突然一聲尖利的哭聲劃撥冷寂,讓幾人忍不住一顫,停下了腳步。
上房中傳出了雜亂的聲響,那道飽含痛楚的哭聲夾雜著罵聲、腳步聲,遠遠的,卻又真切地穿過夜空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