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回覆了平靜,柔聲道:“姝兒,哪裡是沒有人教過你?一直以來,一說起這些,你就頭疼,夫子都換了好幾個,家裡人都害怕你勞神--”
“謝謝夫人關心--”謝縈姝嘴角的笑意帶上了嘲諷:“我如今再不會像以往那般懶怠了,我母親的東西就讓我試著管吧,一直放在您那裡也不妥,傳了出去別人怎麼看?”
謝遠臻聽了,眉頭深皺,看了看謝縈姝,沉吟了一下,他在評判,也在掂量。
周氏見他遲疑,止住了眼淚,趕緊道:“老爺,姝兒還小,她--”
謝遠臻將手一揮,看著謝縈姝,話卻是對周氏說的:“你把鈺歡留下來的產業悉數交於縈姝,南楓的那份,縈姝也一塊管了。”
謝縈姝會心一笑:“謝謝爹。”
周氏的臉色驟然跨了下來,囁嚅了一下:“老爺,這--”
謝遠臻轉開頭不看她,謝縈姝想了想又道:“大哥那份於我有些不妥,不如交給大嫂管?”
謝遠臻想了想,搖搖手:“你先管著再說。”
謝縈姝明白父親心中所慮,也不再堅持,
她轉頭之際看見了周氏的眼神,探詢的、不可置信的又透著抹恨意的光,在接觸到她目光的時候,變換成了和藹--
她轉頭對著周氏笑了,恭敬地道:“爹這樣吩咐了,女兒便遵從,還請夫人擬出單子,叫林管家將所有房契、田契、地契都送了來,夫人一向勤勞節儉,想來也生了不少的利處,以往的我便不再查了,此後的我定然管得水清裡白,還請夫人多指教。”
周氏嘴角微微顫抖,眼中的寒意增濃,她聽出了謝縈姝的話意,舊賬不提,是條件,也是威脅。
她不得不忍下心中的憤恨,提起嘴角:“姝兒有這份心,自然是對錶姐最大的安慰。”
謝縈姝點頭行禮:“多謝夫人!”。
謝遠臻臉色稍霽,周氏心中卻無比的複雜,看了一眼謝縈姝,
這個愚蠢而自私的繼女,眼睛中再沒有愚蠢和狂妄,目光犀利而清醒,如同蒙上了白雪的深井,冰冷得讓人發憷。
謝遠臻離開之後,周氏躲在上房之中,捂著臉無聲地哭了--
第二天,鄭老夫人喚謝縈姝過去,細細問了情況,知道東西拿回來了,點頭放心地回去了。
謝縈姝讓青藤去提醒林管家,該送過來的即刻送回來,不要讓她派人催第二次。
青藤聽了嚇一跳,她從來不敢大聲和誰說話,現在要讓她去和一府管家說著話,她怕。
謝縈姝笑了:“大膽地去說,挺胸抬頭地說,別怕,我給你撐腰--”
青藤這才戰戰兢兢地去了回來--
沒一會兒,林管家就將所有的房契、地契送了來,恭敬垂手:“小姐,這是夫人讓送過來的,清單在裡頭。”
“別忙--”謝縈姝叫青藤將盒子先放著,道:“你去將當年父親迎娶母親時的嫁妝單子找出來,拿給我瞧瞧。”
“這--”林管家臉色滯澀了一下,有些為難:“這麼多年的老賬了--”
“莫非賬房上就把單子扔了不成?”謝縈姝臉色沉了下來:“既這樣,就把賬房裡的主事送官府問個瀆職疏忽。”
“不不不--”林管家趕緊擺手:“賬冊自然是全的,小的意思是年月太久了,查起來費時間--”
“照你這般說,你送多少過來我就得收多少麼?”謝縈姝微微帶起笑意看著他:“這家中,仿似你才是主子?或者--”
她目光攸然變冷:“你私自留了些什麼,不想給我?”
林管家腦中轟一聲響,豆大的汗珠兒密密麻麻從額頭上冒了出來,他覺得舌根處在發硬,指尖在發麻,因為著急語氣有些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