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按禮數,蘇戰應要帶蘇顏對秦宴行跪拜之禮。
但他和秦宴自小一起在老師那裡長大,兩人是師兄弟,還是志同道合、生死之交的戰友,加上蘇父與蘇戰為秦宴立下赫赫戰功,秦宴早就免了他行跪拜之禮。
故而他並沒有帶蘇顏向秦宴行跪拜之禮。
目光掃過已初具嬌弱病西子氣質的小姑娘,秦宴想到蘇顏的母親當初是因蘇父與蘇戰都隨他出徵,被仇家趁虛而入才遇險難產,生下蘇顏便香消玉殞。
蘇顏自生下便體弱多病。
往後的八年裡,蘇父都在為他衝鋒陷陣,蘇顏見蘇父的次數竟還不足一手之數。
半年前,蘇父又為他而死。
頓時,心裡對她十分愧疚。
“虛禮罷了,不妨事。”言罷,秦宴翻身下馬。
落在蘇顏兄妹兩人面前,秦宴努力放柔眼神與面部表情,對蘇顏扯出一個略微生疏的笑,“聽長凱說,你叫阿顏是嗎?”
長凱,蘇戰的字。
意為長久的勝利。
代表著蘇父對蘇戰的期許,希望他每一場戰爭都能取勝。
蘇顏溫吞的點頭,“是。你就是冠軍王?”
她像是不害怕他,一雙澄淨的眸子清凌凌地看著他,眼底隱隱有些崇拜。
秦宴還以為自己看錯眼,已經收回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雙如秋水般清澈見底的眸子上。
確定沒看錯,秦宴眼底劃過一縷意外。
她竟然崇拜他嗎?
她母親,父親,祖母的死都跟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本以為她即便不恨他,也不會待見他來著。
倒是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小的姑娘家,會崇拜他這麼一個殺神。
秦宴有些自嘲的想。
殺神這惡名,是秦陽安排在秦定身邊的奸細向秦定提出來抹黑秦宴的。
秦定這個長勝王能封王的那點軍功全是跟在秦宴身後撿的。
他深知自己功勞比不上秦宴,所以他極力討好永昌帝,拉攏朝臣,還不停抹黑秦宴的名聲。
每次秦宴將捷報送回坤京,和捷報傳到北方百姓耳中的,就是冠軍王在那場戰役中又虐殺了多少投降的俘虜。
導致秦宴冠軍王的名號,能止小兒啼哭,能使百官千金退避三舍……
可秦宴從未虐殺過敵軍,更別說已經投降的俘虜了。
“我便是傳說中虐殺數十萬俘虜的冠軍王,你不怕我嗎?”
蘇戰一聽,急忙安慰,“殿下,那些都是…”
餘下的話被秦宴伸出的手打住,秦宴似是毫不在意,“我知道,你不必擔心,我並未放在心上。”
他在蘇戰面前自稱我,而不是本王,看來秦宴和蘇戰的感情比她想得更深厚。
“殿下舟車勞頓,兄長還是請殿下先入府吧。”蘇顏提醒蘇戰。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秦宴低頭,一雙氣勢逼人的鳳眼看著她,無端給她一種壓迫感。
蘇顏眉眼間滿是嬌弱病態,可眼神卻十分清亮,毫無怯意,“阿顏並不怕殿下,因為殿下並不是那些小人所說的殺神。”
“你怎知我不是?”
蘇顏誠實搖頭,“阿顏不知,可阿顏知道父親與兄長定不會追隨一個虐殺成性的暴戾之人。”
看著小小的姑娘,弱得他一隻手能輕易掐死,卻在他的氣勢下毫無懼色,真不愧是肅國公之女,蘇長凱之妹!
秦宴抬手要落在蘇顏腦袋上,可見其頭頂上幾隻素銀花釵與一朵小白菊,手掌頓了頓,後若無其事的移到她肩膀上輕輕拍了拍,“阿顏很好,有你父親與兄長之風。”
蘇顏看穿他剛才那一瞬間的窘迫,笑意頓時從眼睛裡溢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