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梟垚假裝沒有看見楊皇后的眼神,她知道在楊皇后眼裡,徐貴妃和雍王和靜他們是一體的,就像在楊皇后心裡,她沈梟垚和蘇珏也是不可分割的一體。
可在沈梟垚心裡不是,她是她,蘇珏是蘇珏,其次和靜是和靜,徐貴妃是徐貴妃,這世上的人,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
春宴請了戲班子,唱的都是些二十四孝和女子貞烈的故事,沈梟垚靠在椅子上看了一會兒,今日的果酒清洌,她不由得多飲了幾杯。
和靜也沒少喝,一邊喝一邊和旁邊的徐綰說話,看著也是喝得醉眼朦朧。
沈梟垚坐了一會兒,只覺得輕飄飄的,她自然察覺出了自己有些醉了,慢慢伸手招來了給自己侍酒的宮女,壓低聲音道:“叫我的婢女景泰過來。”
宮女應聲去了。
宴會越來越熱鬧,甚至現場的幾位貴夫人開始鼓勵自家女兒為皇后獻藝,其實也不算是為楊皇后獻藝,太子和雍王都還沒有娶妻,自有想要一飛登天的勳貴。
沈梟垚只覺身若飄萍,她扶著椅子扶手慢慢起身,一旁的福山縣主關心道:“怎麼了?”
沈梟垚搖了搖頭含笑道:“無事,我去淨個手。”
她面上未曾顯露分毫,看著神色平靜,舉手投足優雅端莊,可她自己十分清楚自己的狀況,意識已經開始分散了,再坐下去就會徹底醉了。
引路的侍女一路將她引至淨手的廂房,關切道:“公主,需要奴婢攙扶嗎?”
沈梟垚含笑搖了搖頭,自己扶了門框一把緩緩進了內室,柔聲對宮女們道:“你們都出去吧。”
宮女們魚貫而出,她們退出去剛關上門,沈梟垚就走到了鏡子前,她將手指伸進喉間又拿了出來,彎腰對著潔帕的瓷盆吐了出來。
吐出來的都是剛才飲下的酒水和茶水,她今日沒吃什麼東西,嘔了幾聲吐出來的都是水。
她嘔吐了幾下,卻感覺意識更加混沌,她一隻手撐著放置水盆的小几,一隻手按著太陽穴。
外面傳來兩聲輕叩門扉的聲音,婢女聲音溫和:“殿下,奴婢可以進去嗎?”
沈梟垚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道:“滾。”
她以為就此清靜了,自己靠在一旁的美人榻上坐一會就好,誰知那宮女竟推門進來了。
不等那宮女繞過屏風,她冷聲道:“滾出去。”
繞過屏風進來的人卻不是宮女,而是楊全濟。
楊全濟今日破天荒也穿了一身硃紅色窄袖蟒袍,如秦淵如出一轍的打扮,他面帶笑容,手中還端著茶盞,溫柔道:“公主醉了嗎?臣給公主帶了醒酒湯來。”
沈梟垚自然反應過來了,她喝的酒裡有東西,她有些嘆息地捏了捏額角,她自詡巫醫,卻沒嚐出來酒水裡的‘料’。
事已至此,她看著楊全濟道:“酒里加了什麼?”
楊全濟將手中的東西在小几上放好,走過來想要攙扶沈梟垚傾斜的身子,將一隻手輕輕搭在沈梟垚肩上道:“不是毒藥,殿下不必擔心,只是一些可以讓人放鬆的草藥,是從外疆傳過來的,所以公主不能嚐出來。”
沈梟垚慢慢收回放在額角的手,將手攏如袖中,似乎有些無奈道:“楊皇后幫你的?”
楊全濟站在沈梟垚背後,兩隻手分別搭在沈梟垚的肩上,有些激動地道:“皇后娘娘並沒有幫臣,她是在幫太子殿下呀。”
楊皇后幫的是蘇珏,是蘇珏讓楊皇后來的,她只是對楊全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沈梟垚勾唇笑了笑道:“皇后娘娘可真是個妙人兒,原來在她心裡我當真沒有脾氣。”
楊全濟不知前事,但是也明白的沈梟垚的意思,柔聲勸道:“皇后娘娘是向著太子殿下和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