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紅燭燃了一夜,梅宮雪也坐在桌前想了一夜,反覆思索著宇文述說的那些話。
其實,心裡已經多了幾分信任。
沒過多久,宇文述便進來了。
此時,他的臉色已經不能用蒼白來形容了,甚至有了一絲灰敗。
昨晚連著服用了好幾顆不同功效的解毒單,也只是勉強壓制了毒性。
“解藥在桌上。”梅宮雪一邊說著,一邊坐到了梳妝檯前。
宇文述趕緊走過去將藥拿起,然後一口吞下,緩了好半天才覺得壓在心口的沉重感消失,呼吸慢慢平順。
梅宮雪則是坐鏡前,端詳了自己片刻,然後將頭頂那些繁瑣的釵環一件件卸下。
之後,她又打了盆清水,將臉上的妝盡數洗去。
一頭長髮也緩緩盤起,最後從懷中取出了那支珍藏許久的蝴蝶簪子,小心翼翼地插在髮間,再無其他。
無始至終,她都沒有回頭看過一眼。
而宇文述就坐在她身後,靜靜聽見梅宮雪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好像當他不存在一樣。
宇文述抿唇,雖然自己是個瞎子,但總不能她也瞎吧?
當梅宮雪再次從他身旁經過時,終於是忍無可忍,一把抓住了梅宮雪的手腕。
“放手!”梅宮雪聲音冷漠。
宇文述感受到了她語氣裡的疏離,但手卻沒有鬆開,“梅姑娘,我知道你心裡怨我,這也無可厚非,連我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不過,我還是想和你說,即便打算離開,最好也等上一段時間,畢竟咱們是得了陛下的賜婚,若第二天你就拿著和離書離開的話,那不是妥妥的欺君嗎?”
“二年…呃,不,一年…或者半年也行,哪怕只是一個月!”
也不知為何,宇文述的聲音裡似乎透著些小心翼翼。
他只是希望能和梅宮雪相處一陣子,不奢求其他,更不敢貪心。
至少在她離開後,還能留下一份回憶!
梅宮雪正想說些什麼,可當視線看到那張和周赴有著六、七分相似的臉時,下意識一怔,然後趕緊移開視線。
聲音也已經恢復了平靜,“我知道你帶兵前去水壩都是為了幫周赴,他當時應該也是感激你的,否則不會將軟甲給你!”
梅宮雪的確是怨他,但更多的其實是怨自己。
周赴若不是答應了她要離開京都,也不會和寧王立下生死狀,更不會去督建河壩!
若不是為了成全自己,周赴怎麼會捲進麻煩?
他可能現在還留在刑部,平平安安地過著他的悠閒日子!
說到底,梅宮雪自己可是那個禍首。
她有什麼資格去怪其他人?
只是,這些話她只能留在心裡,無人可傾訴。
梅宮雪深吸一口氣,坐在了宇文述身旁,“我謝謝你救了我侄子,而且我也不會白要你的千金保孕方。”
她之前幾乎走遍了京都內大小醫館,很清楚那種藥有多珍貴!
“我之前流落民間時,是在一間藥鋪里長大的,我師兄他們最擅長眼疾,或許可以幫幫你。”
“若一年之後,你的眼睛還是沒有起色,到時我會自行離開的。”
宇文述微微側耳,“一年嗎?好,那就這麼定了!”
一年的時間對他來說,足夠了!
他似乎想要安慰梅宮雪,“梅姑娘,以後的日子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
梅宮雪卻苦笑著搖搖頭,她已經不敢這樣奢求了。
因為每次當她以為可以幸福的時候,最後都會變成自己的痴心妄想。
“放心,宇文將軍,在這一年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