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二嬸子本想著再狡辯一下,一聽支書這麼說,知道大勢已去。想著自己跟了會計這麼多年,要糧食沒有得過糧食,要錢也沒有給過多少錢,就圖他手裡多少有點權利,遇上點兒啥事能幫上自己的忙。這忙沒幫上一點兒,還縱容他老婆孩子在背後捅刀子,她越想越生氣,於是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到了會計身上。
張家二嬸子突然上去抓住會計的胳膊,一頭撞向會計的心口,在會計懷裡又捶又打。會計和張家二嬸子之間雖然有那點兒事兒,為了自己的面子,他也不願意當著支書的面,這樣和張家二嬸子拉拉扯扯的。
可是張家二嬸子,就像瘋了一樣,不管不顧地撲在了他身上,怎麼扒拉都扒拉不開。張家二嬸子不是他老婆,再怎麼生氣,也捨不得且不敢使勁兒把她推倒踹開。
會計和張家二嬸子合夥,兩個人一心想算計我們家。現在他們翻臉了,狗咬狗一撮毛,大伯大姑他們就在旁邊站著看熱鬧,巴不得他們打得更厲害才好呢,誰也沒有上前去拉架。
會計家二小子看張家二嬸子打他爹,就要衝上去幫忙,被會計老婆一把拉住,往後拽了一下。
“娘,她打我爹,我要去給我爹幫忙,你拉我幹啥。”會計家二小子不解地看著他娘。
“她不是打你爹,是在看你爹親呢。”會計老婆黑著臉說。
“不要當著孩子們的面說這些。”支書說了會計老婆一句,又扭頭轉身去拉張家二嬸子:“成奎家的,有話好好說,不要這樣拉拉扯扯的,不好看。”
“我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我還怕丟啥人,命都要沒了,還要臉幹啥?反正是活不了了,乾脆一起死了算了。”
張家二嬸子嫁過來十幾年了,向來都是說一不二,從沒吃過今天這樣的虧 。早已失去了理智,整個身子像是用膠水粘在了會計身上,任憑會計在她身前怎麼掙扎,支書在後面怎麼拉扯,愣是不能把她從會計身上拉開。
張家二嬸子正在鬧得不可開交時,大隊部院子裡響起一陣啪嗒啪嗒的聲音,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拄著柺杖,蹣蹣跚跚的跨過門檻大隊部的門檻走了進來。他進屋後一句話也不說,走到張家二嬸子和會計身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成奎家的,你給我留點老臉吧,捫心自問,從打你進門起,這十多年來我沒虧待過你一點。知道俺成奎配不上你,可當初也是你自願嫁過來的,你要是實在不願意跟他過了,今兒個我就做了他的主,咱去公社給你們打離婚。離了婚你就不是俺家的人了,你想咋鬧騰就咋鬧騰,我管不著。以後等我兩腿一蹬閉了眼,到地下也能有臉面見俺的列祖列宗。”
張家二嬸子鬧得正歡,聽見她公公說話,抬眼看見自己公公跪在自己的身旁。立馬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撒開會計,對著她公公,直撅撅的跪了下去,摟著她公公的柺杖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