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專意跟俺爹俺娘說,甭說中專了,我連高中也考不上,沒有地方上學,複習吧,你說就我這個樣子,再複習幾年也是白搭,再加上家裡正需要有人幫忙幹活,俺爹俺娘也就沒話說了。”
張家大閨女和二姑說話的時候,校長過來對張家大閨女說,等考試完了,叫她和自己去校區裡領學生的新書。村裡學校沒有公共的交通工具,學生的新書,都是各科老師騎著腳踏車去鎮裡校區帶回來的。
那個時候,村裡的學校沒有暑假,只有麥假和秋忙假。每年小升初考試結束後,村裡的適齡孩子入學升入一年級,其他年級的學生,也開始發新書,升入新的年級。
下課鈴響了,考生們陸續出了考場,直到學生們差不多都走光了,三姑才從考場裡走出來。看到二姑,臉上有掩飾不住的笑意。
“二姐,我坐在第一排,看到他們交的試卷了。今天的作文,是自擬題目,他們好多人都沒有寫題目,不寫題目是要扣三分的,他們的語文都白白的丟了三分兒。”
“是嗎?你在考場裡半天不出來,就是為了看這個?”
“我也不是專意看的,我本來打算交了試卷就準備出來的。在我放試卷的時候,看到我前面的那個考生,作文沒有寫題目。我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到底有幾個人沒有寫題目,所以我就出來的晚了,你是不是在外面等的著急了?”
“沒事兒,就是看著我們村的人都出來了,你還沒有出來,不知道你在裡面幹啥嘞不出來。大妮兒姐剛才還問我你出來沒有,她一會兒要跟著校長去校區裡領書,咱去跟她說一聲,我們就回去吧,我們村裡的人都走了,光剩我們倆了。”
姐妹倆正說著話,張家大閨女走了過來。
“三妮兒,一會兒你們自己回去吧,我得跟著去校區裡領書,不能跟你們作伴了。咱村裡的人都走了,沒人作伴兒,你們自己敢走唄?”
“敢,我們自己走了不是一回兩回了,那天我二姐考試完了,我倆去百貨大樓逛了一圈,回去天黑了我們都不害怕。”
三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雄赳赳氣昂昂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二姑看著三姑的模樣,想起那天晚上,三姑被一隻野山雞嚇得魂飛魄散的時候,不由得就笑起來。
“沒事兒,我們敢走,俺三妮兒一唱歌,啥野山雞野兔子都得被嚇跑,更不用說別的啥了。”
“你……”三姑知道二姑在打趣她,想要反駁二姑,礙於張家大閨女在場,當著老師和未來嫂子的面,三姑只得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你們敢走就沾,我先跟著校長去校區領書,你們也早點回去吧。”
張家大閨女說著話,推著腳踏車,向等在不遠處的校長走去。
張家大閨女走了,二姑載著三姑往回走。現在天色還早,明晃晃的太陽離西邊的山影還有很遠,天氣悶熱的很。二姑一點也不著急,慢慢地蹬著腳踏車,任腳踏車在平展的公路上自由前進。
六月的天,娃娃的臉,說變就變。二姑載著三姑,出城沒走多遠,一陣西北風吹來,天氣涼爽了許多。接著從西北方向湧來一團團灰黑色的雲彩,眨眼的工夫,黑雲就遮蓋了大半邊天空。一聲驚雷炸響,東南邊的天空還是晴朗的碧藍色,銅錢大小的雨點,便噼裡啪啦的落了下來。雨點砸在頭上胳膊上,生疼生疼的,像是被小石子砸中了一般。
離考試還有好幾天,怕三姑考試的時候下雨挨淋,二姑每天都從收音機裡聽天氣預報。天氣預報上說這幾天都是晴天,所以她們倆就沒有準備防雨的東西。二姑很是無奈,怎麼剛才還是好端端的大晴天,突然間說下雨就下起雨來了。
光禿禿的公路上,甭說房屋了,連個可以躲雨的大樹都沒有。雨點兒像是下起了癮,如斷了線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