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媽病了,淋巴癌。
癌細胞擴散得很快,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
周爸爸找了國內這方面最好的醫療團隊,仍舊沒能控制病情,醫療手段只是儘可能減輕病人的痛苦。
至於能減輕多少,又減輕了多少,沒有人知道。
周媽媽肉眼可見的消瘦,從原本的豐腴到過年時的清瘦,又幾個月過去,如今已經瘦脫相了。
病痛的折磨,最是讓人無可奈何。
為了讓兒子能好好過個年,她謊稱這是自己辛苦健身取得的成果,天知道她在兒子面前裝得有多辛苦,又是如何忍著痛做了那麼多的紅腸。
她希望自己離開以後,兒子身邊能有點東西聊以慰藉。
周知航三個月前才知道媽媽生病的事,那天周媽媽在家突然昏厥被送進搶救室,醫生連下了好幾道病危通知,周爸爸幾乎是抱著見最後一面的想法,匆匆把兒子叫回去。
好在虛驚一場,周媽媽被搶救過來了。
不僅如此,可能是有兒子陪著心情好了,身體狀況也好轉了些。
周知航向學校申請了停薪留職,安心在家陪母親,一起做飯種花看電影,一起散步逛街學編織,只要是周媽媽想做的事,他無不答應。
他還繼承了做紅腸的獨家配料,奈何在廚藝上天賦有限,做出來的紅腸總是差些味道。
就這麼過了幾個月,看著精神飽滿的母親,周知航忍不住想,肯定是他的孝心感動了老天爺,奇蹟出現了。
然而現實總是和美好的期望背道而馳。
最近一次檢查,醫生告知癌細胞再次擴散。
就在檢查完回家途中,周媽媽暈倒在車上。
收到訊息,姜寧馬上買了最近的航班,從錦城直飛北城。
北城遙遠,坐飛機要四個多小時,由於是臨時的行程,商務艙已經訂滿,只剩經濟艙了。
陸騁捨不得姜寧在經濟艙硬坐四小時,可看到她恨不得長翅膀自己飛過去的焦急模樣,勸說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錦城已經入夏,好多人都穿上短袖了,稍微怕冷一點的,外面加件長袖襯衫也夠了,結果北城這邊還是早春天氣,加上連日下雨,白天最高氣溫才十幾度,晚上甚至只有幾度。
飛機落地已經是晚上十點,機場廣播播報外面室溫只有8度,小夫妻倆都傻眼了。
幸好簡書顏和周知航料到他倆臨時改變行程,肯定沒帶厚衣服,過來接機時特意帶了冬裝。
饒是如此,姜寧走出機場大門的那一刻,還是被寒意激得縮起脖子。
上了車,暖氣一烘,姜寧才算重新活過來。
她坐在後座,從側後方看向開車的周知航,一下子紅了眼眶。
周知航瘦了好多。
他本來就屬於乾瘦型的,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一下子就垮了肉,下頜線像是削過一樣,外面繃一層薄薄的面板,又是高高大大的個子,看起來就像營養不良一樣。
她吸了吸鼻子,故作輕鬆的開口,“你倆厲害啊,這麼大的事兒都不跟我說,怎麼著,鐵三角準備散夥了?”
簡書顏從副駕駛轉過來,苦著一張臉賠笑,“你那會兒正忙著比賽呢,咱們幫不上忙,也不能拖後腿不是。”
姜寧並不接受這個說法,“大姐,天工匠心結束到現在都倆月了。”
簡書顏表情訕訕的轉回去,目光瞟向旁邊的周知航。
周知航說:“是我不讓她跟你說的,我媽……她也說天遠地遠的,犯不上麻煩你。”
反正姜寧來也好,不來也好,也改變不了什麼。
這種時候,姜寧自然不好跟周知航這個小苦瓜爭論什麼,只能將炮口轉向簡書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