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顧家宗祠門前,尉茂正推著顧清瑩的木與,緩緩往裡走去。
他今日未穿勁裝戴帽子,而是請顧清瑩為他選了一身硃紅貼裡,並銀紋卷草曳撒,齊肩的栗色捲髮用一抹細細的鑲寶石抹額捆住,透著幾分蓬勃的意氣。
這一身裝扮,皆出自顧肇源昔日之遺物,歲月的沉澱讓它們更顯珍貴。遠遠觀去,彷彿時光倒流,顧肇源的身影依舊鮮活地穿梭於顧家園的每一個角落,未曾離去。
“先隨我去給列祖列宗磕個頭,待我身子骨再硬朗些,能鎮得住場面了,便召集族中長輩,正式認你為顧家血脈。”
顧清瑩同尉茂笑道,她的眼眸中閃爍著欣慰的光芒,一想到大房終於有了延續,心中便泛起難以言喻的喜悅。
更別提尉茂對她這個姑母天然就很親近,也很尊敬,從她醒後,尉茂就一直守在一側,像一條看家護院的大犬。
“姑母,我這長相,老祖宗認嗎?”
尉茂看到顧氏家族那恢宏巍峨的宗祠大門,眼中既有期待又含著一絲忐忑。
他一向無法無天,可到了這時,突然就擔憂起自己不像顧家人,沒什麼文采,會不會不得祖宗喜愛了。
就連姐姐亦是才華橫溢,他父親平日裡不經意間,也總說出些他與孃親聽不懂的詞,到他長大一些,才知道那是深奧的詩句。
這樣的他,能得到祖宗的接納嗎?
“怕什麼,你身上流著顧家的血,老祖宗若連這都分辨不出來,同二房三房那些畜生有何之異?”
顧清瑩罵人罵得不是很委婉。
尉茂樂了。
“那還請姑母帶我去見老祖宗。”
他鉚足了勁推著顧清瑩,顧清瑩輕輕一按機關,木與就自動滑走了。
遠處,端著茶碗的丫鬟看到兩人身影消失在宗祠門前,立馬放下手中活計,一路跑到了三房院內。
三老爺可是交代過了,要將這大姑奶奶的一舉一動都盯緊了。
進入宗祠,尉茂的視線一下黑了許多。
他眨了眨眼,調整好後,看到了一整面供奉的牌位,以及長明香火。
顧清瑩推著木與靜靜向前,目光落在父親與兄長的名字上。
心如刀絞。
“尉茂,來扶著姑母一把。”
她撐著尉茂的胳膊,艱難起身,又狠狠跪在了面前的蒲團上。
“父親,女兒妹妹不孝,多年來,讓您在天上擔心了。”
尉茂站在一邊,柱州沒有宗祠,也沒有這般祭奠的風俗,但他站在著,看著那寫著父親姓名的牌位時,心底便不由自主地漫上一股悲傷。
他也有學有樣的,在顧清瑩身旁跪下來。
顧清瑩吸了吸鼻子,拽住他胳膊,看向顧肇源的牌位。
“哥哥,”她顫著嗓音,眼前彷彿又回到了孩提時候,同顧肇源一起在假山裡捉蛐蛐的場景,“你的骨肉,帶著你對我、對顧家的掛念,回來了,列祖列宗在上,尉茂乃我顧家……”
悲痛萬分之際,尉茂突然警覺地動了一下耳朵,下一瞬,祠堂外吵吵嚷嚷的聲音響起,顧清瑩猛地收聲,扭頭看向大門口。
“尉茂,將我扶到木與上去,待會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別說話,別動手。”
顧清瑩心知這是二房三房的人來了,於是急急吩咐尉茂。
在顧家,尉茂是晚輩,打不得他們,罵不得他們,否則來日認祖歸宗時,總會被拿捏把柄。
尉茂很守禮地點了點頭,知道顧清瑩是為自己好,並沒有說什麼。
他剛把顧清瑩扶到木與上坐好,宗祠大門被一把推開,顧三老爺怒不可遏的吼聲傳了進來。
“這裡是宗祠!顧清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