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陰沉沉的,廳中沒有點起薪燭,顯得有些微暗,山苴那獨臂緊緊的拽著王蒼的衣袖,強行把他按在主座上。
但王蒼作為客人,加上有心請教,哪裡肯託大,連連推辭,招呼院內的王延壽把那包粟麥和一大塊馬肉拿了進來。
這些糧食都是從塞中儲備的糧草中勻出來的,每家每戶不多,十斤粟米和十斤今年的新麥,還有二十斤馬肉。
山苴知道這是賑濟孤寡之用,也沒推辭,欣然的收下了。
像這種獨臂老人,又沒有自己養活自己的能力,在這會兒一般都是稱為罷癃*。加上年歲已達六十歲以上,能入免老之列。
漢承秦制:六十歲可免老,但有爵位者五十六歲即可。像如今爵位就像爛大街一樣,就連王蒼未應募時,都是公士爵位。
至於罷癃者,按照當時的風氣認為六尺二寸以下的侏儒、身體有殘疾的這類人為罷癃,如果罷癃者有獨立做事的能力,需要承擔一半的勞役,如果沒有任事的能力,則不需要服役。
每個郡縣還有專門的一本罷癃薄,專門用來管理這類人,加上山苴又曾任塞尉,故而王蒼把此當做第一站。
人老了話就多,山苴抓著王蒼的袖口絮絮叨叨許久,期間,王蒼問了些關於對羌作戰的細節和檀石槐、鮮卑之間的往事,二人一直聊了個把時辰,王蒼才在老人那有些不捨的眼神下離開。
從山苴的口中得知,檀石槐真不愧為能一統鮮卑,反侵漢朝幾十年的霸主,聽說現在這老東西正值壯年,但在《三國演義》中未見分毫影子,真希望檀石槐能早點死。
後面一直到傍晚,王蒼帶著眾人把城中的老弱賑濟了一遍,得益於漢朝這會兒實行的是兩餐制,這會兒正好到了飯點,回來的正是時候。
一進塞尉府的後院,呂布那大嗓門就叫喊了起來:“賢弟,怎麼才回來,今天我又大殺四方,哈哈哈。”
王蒼轉眼看去,發現侯成、成廉幾人都是一副苦瓜臉,看來六博還是沒有呂布精通啊,不過這東西看運氣,應該說這幾人今年運氣不好?
心中暗自肺誹了一番,但嘴上笑嘻嘻的回道:“去看趟下山老,聊得有些久了,諸位勿怪。”
像杜颯這種老卒自然認得山苴,但呂布、劉康、杜宇這些從周邊郡縣過來的人就知道了,王蒼也不解釋,大步走到廳中,看向眾人說道:“腹中飢飢,還不拿酒來,今日當痛飲一番。”
“就等你這句話了,賢弟。”
上一頓是在早上七八點,也就是辰時,如今已到申時,也就是四五點了,諸吏自然餓了,按照主賓坐於廳中,杜颯年紀大,坐於右邊尊者位,其下依次是呂布、成廉、侯成等人,而劉、杜等屬吏坐於左邊。
王蒼拍了拍手,府中的官奴婢們如同穿花蝴蝶一般,素手端著餐盤就走了進來,不像上次夜宴一般,這些官奴婢都是衣衫齊整,穿著厚厚的曲裾深衣,可惜梁詡這老小子走了,不然他那隊侍女該說不說,真的很潤。
摸了摸下巴,只見官奴婢中穿插著一個稚嫩的身影,矮了一個頭的身子在這些年紀偏大些的官奴婢中頗為顯眼。
這不正是杜薇嗎?
眼神掃了杜颯一眼,發現他沒有什麼反應,忽然想到杜颯曾經說過,杜薇好像在府中充作侍女,幫忙幹些活來著,難怪他神色如常。
只見杜薇徑直朝著王蒼走來,但眼神一路盯著秦宜祿看了半天,差點撞到前面的婢女才驚醒過來。
知道自己差點闖禍的杜薇吐了吐桃紅的小舌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中餐盤放在王蒼面前的案几上,然後走到一旁跪坐下來,拿起小火爐上的耳杯給王蒼把杯中酒液斟滿,但眼神還是時不時往秦宜祿那邊遊離。
坐在右邊最下首的秦宜祿自然知道梁詡的安排,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