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華強一邁進家門,便被一股沉甸甸的壓抑氛圍緊緊包裹。一家人圍坐其中,那一張張面龐被愁緒填得滿滿當當。
爺爺沉重地嘆了口氣,那嘆息聲彷彿裹挾著無盡的無奈與哀愁,爹孃則早已淚流滿面,淚水肆意地在他們飽經滄桑的臉頰上縱橫。
“爹孃,你們這到底是咋了?有啥事兒千萬別憋在心裡,跟我說說啊!”孫華強心急如焚,趕忙快步來到爹孃跟前,語氣中滿是關切與焦急。
老爹孫狗剩深吸一口煙,那嗆人的煙霧迅速在他那佈滿溝壑般皺紋的臉前瀰漫開來,好似一層厚重的陰霾。
良久,他才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沙啞的聲音:“二丫的親生爹孃找來了,說要把二丫帶回去。”
聽聞此言,孫華強猛地一怔,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親生爹孃?爹,您這話的意思是,二丫不是我的親妹妹?”
“嗯。”孫狗剩神情悲慼,默默點了點頭,那眼眶裡蓄滿的淚水再也不受控制,奪眶而出,簌簌地滾落。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啊?”孫華強滿心疑惑,追問道。
其實,自從兩年前孫華強莫名其妙地穿越到這個時代,他就對家裡的人口狀況隱隱感到不解。
在這個時期,農村家庭孩子眾多是再平常不過的景象,哪家要是沒幾個孩子,反倒顯得有些稀奇。
可自己家卻僅僅只有三個孩子,更讓他覺得蹊蹺的是,他和妹妹孫二丫之間的年齡差距竟足足有16歲,這一直讓他的心裡像揣了個謎團,隱隱不安。
爺爺瞧了瞧一旁只顧流淚、始終沉默不語的兒子和兒媳婦,又一次長嘆一聲,緩緩開口道:“乖孫啊,二丫的事兒,還得從兩年多前說起。那是個大雪紛飛的日子,雪下得那叫一個大,整個村子都被嚴嚴實實地掩埋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你爹孃去鎮上買東西,回來的途中,在鎮上那座破廟裡發現了二丫。那時候她還那麼小,就裹在一床破舊不堪的棉被裡,小臉凍得烏青發紫,餓得“哇哇”直哭。你爹孃心地善良,見不得這可憐的小生命遭罪,就把她抱回了家。”
孫華強閉上雙眼,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個冰天雪地的場景:破敗的廟宇裡,寒風呼嘯著灌進來,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孤零零地被遺棄在角落,在刺骨的寒風中瑟瑟發抖,哭聲微弱卻揪人心絃。
“這個我倒是有點印象。”孫華強喃喃自語,努力拼湊著腦海中那些零散、破碎的記憶片段。
“後來的事兒你也清楚,你爹孃把二丫當成親生閨女,含辛茹苦地拉扯大。那時候家裡日子過得苦啊,糧食稀缺得很,你娘為了能給二丫喂上一口奶,整天東家跑西家問,四處打聽有沒有多餘的奶水或者能給孩子吃的東西。好不容易,二丫才總算是活了下來。”
爺爺說著,眼眶也漸漸泛起了紅,聲音裡滿是感慨與動容。
孫華強轉過頭,看向爹孃,他們那一雙雙粗糙得如同老樹皮般的手,還有那被歲月刻滿深深皺紋的臉,無一不在訴說著生活曾經施加的沉重壓力。
穿越過來的這兩年多,爹孃的做法他可是看在眼裡的,爹孃對孫二丫這個不是親生的閨女可是疼愛的不行。
“那現在二丫的親生爹孃怎麼突然就找來了呢?”孫華強擰緊了眉頭,滿心困惑地問道。
爺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聽說是她親生爹孃當初實在是走投無路、迫不得已,才把她送走的。如今日子稍微好過了些,心裡就又想起了這個閨女,於是四處打聽,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這兒。”
孫華強的心裡頓時像打翻了調味瓶,各種滋味交織在一起。
二丫,那個天真爛漫、可愛至極的妹妹,馬上就要被帶走,離開這個她生活了兩年多、充滿溫暖與愛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