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捂頭，他腦袋裡的指令，讓他騙取眼前人的信任，靠近對方。
“阿垚，雞腿不是買的，是我自己做的，你最喜歡吃滷味，外面滷的我不放心。”
爻原本慵懶地躺在斑駁光影下的枯木之上，聞言身形一動，手中長劍寒光一閃，直指杜清面門。
這一擊，迅疾而凌厲，但劍尖在到達杜清臉之前，還是被對方以兩指夾住，“速度是夠了，但還不夠果斷。”
爻輕輕一躍，自樹上翩然落地，步伐沉穩，步步緊逼杜清，那雙眸子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杜清，你可還記得，當年你我分別之際，你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他的聲音裡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那是對過往的追憶，也是對眼前人身份真偽的試探。
杜清捂著快炸裂的頭，喃喃道：“阿垚，你要在人間好好活著，等我來尋你。”
“清哥哥，你為什麼——才來尋我呢？”爻並沒有自己原本盼望中的欣喜，而是覺得心酸。
他在杜家的那幾年，他曾無數次向家人描繪這位修為高強的清哥哥。
每次，他的語氣中都滿是驕傲與堅定，彷彿那是他心中最堅實的後盾。
“百年前，我總盼著你來，那時，我以為你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仙，我想讓收養我的杜府也會有你撐腰。”
“後來，你遲遲不來，我就努力修行，我是想用自己的手保護好珍愛我的家人。”
“可是我的努力卻引起別人的嫉妒，我的身份惹來六界首領的追殺。”
“杜家的血滴滴是冤，我的手寸寸斂屍。”
“那時候，我最怕的是仙，最恨的也是仙。”說到此處時，杜垚落淚。
當談及家人時，他就還是杜府的孩子——杜垚。
杜府沒發生禍事前，他還說仙域有多麼多麼的好，把清哥哥給他講的每一個傳說、每一段奇遇，都變著花樣的講給了杜府的新家人。
總會把父母逗笑。
兩個哥哥被他惹的不想讓他修煉，怕他自己獨自悄悄飛昇。
淼淼會睜著好奇的大眼睛，催他繼續講。
小焱會一邊抱著他的胳膊，一邊嘟著嘴酸溜溜的說，天上哪有人間自在。
可是最後，杜家的人死在了仙的手裡，他曾經嚮往的地方，成了他最大的噩夢。
他討厭仙，仙界，討厭帶仙字的任何東西。
可他還是不忍遷怒於——養他到六歲的杜清。
“都說我是不容於世的仙魔體，那父母為什麼要生下我呢？他們不知道我的存在就是個錯誤嗎？”
控制杜清的天尊本能想罵，【當然是錯誤，你就該死。】
但他及時想起杜清的身份目前不適合這麼說，於是操縱著杜清換了個說法。
“怎麼會呢？每個孩子都是父母的寶貝啊。”
“寶貝？”杜垚的眼底閃過暗色，“若是寶貝，他們為什麼從來不找我，也不看我？”
“若有來生，我要做一個無父無母的自由人，不想在揹負什麼天生煞星的罪名。”
“若是命運可選，我要用我所有的運氣，換再遇到杜府那群可愛的人。”
他摸向掌中戒，裡面的罈子裡有他家人的魂魄。
他還在尋找輪迴法，想實現家人的遺願，也是他最大的心願，——來世他們還做一家人。
不用有血緣，僅是被收養就很好了。
杜清眼神中滿是掙扎，神魂裡傳來的指令讓他邁步上前，但他不想。
他想躲，他不敢靠近這個黑衣少年，怕自己會傷到對方。
瞧出杜清的異樣，杜垚反而笑了，“清哥哥，你也是來殺我的吧，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