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頭子死得不明不白。”老婦人顫巍巍地說,“那天他去賬房查賬,第二天就暴斃了。
新掌櫃說他是心疾發作,可我家老頭子身子一向硬朗。”
沈清歡接過那本發黃的賬本,翻開第一頁。裡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數字,筆跡潦草,但能看出記賬人極其認真。
“趙叔,您看看這賬本。”沈清歡把賬本遞給趙三叔。
趙三叔戴上老花鏡,仔細端詳:“這記賬的手法,倒是和清朝嘉慶年間的一種老法子差不多。”
“老太太,你家老頭子是跟誰學的這記賬法?”
沈清歡問道。
老婦人抹了抹眼淚:“他說是他爹傳下來的。
我家老頭子在鴻興樓當了四十年賬房,從不出差錯。”
“果然有問題。”趙三叔指著賬本上的一行字,“你看這裡,康熙通寶五百文,實際支出卻只有三百文。
這種記法,是把貪汙的銀子藏在官帳裡。”
沈清歡點點頭:“這麼說,鴻興樓的新掌櫃是發現了這個秘密,才除掉老掌櫃?”
“新掌櫃叫孫德廣。”老婦人咬牙切齒,“他原本是個跑堂的,不知怎麼就做上了掌櫃。
上任第一天就把我們趕出去,還說我家老頭子貪汙,不許我們領撫卹銀。”
“孫德廣?”春花插嘴道,“東家,這人前幾天還來咱們店裡踩點呢。”
沈清歡冷笑一聲:“原來是他。我說怎麼一個小小的鴻興樓掌櫃,也敢來我這兒撒野。”
“東家,咱們去南京開新店,正好路過鴻興樓。”
杏兒說。
“不急。”沈清歡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遞給老婦人,“您先拿著這些銀子安頓下來。
改日我請您吃飯,咱們好好說說這事。”
老婦人千恩萬謝地離開了。沈清歡站在窗前,望著老婦人佝僂的背影,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
“春花,去查查孫德廣這個人。”
“是,東家。”
“杏兒,準備馬車。明天一早我們就去南京。”
“東家要去南京開新店?”小六子問道。
“不錯。”沈清歡轉過身,“趙叔,您老人家在這裡幫我看著賬房。
小六子跟我去南京。”
趙三叔捋著鬍子笑道:“去吧去吧,你這丫頭打小就精明。”
第二天一早,沈清歡帶著春花、杏兒和小六子,坐上了去南京的馬車。
車隊浩浩蕩蕩,光馬車就有五輛。
路上,春花把打聽到的訊息告訴沈清歡:“孫德廣原本是鴻興樓的一個跑堂,去年突然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大筆銀子,把鴻興樓買下來了。”
“一個跑堂哪來那麼多銀子?”沈清歡冷笑,“這裡面有鬼。”
車隊走了三天,終於到了南京城。沈清歡早就派人在秦淮河畔選好了鋪面,就在最繁華的夫子廟附近。
鋪面很大,前後三進,光廚房就有六間。沈清歡站在門口,滿意地點點頭:“這地方不錯。”
這時,一個身穿綢緞長衫的胖子快步走來:“沈東家可算到了!
小的是本地商會的會長王滿倉,特地來給您接風。”
“王會長客氣了。”沈清歡笑道,“我這店還沒開張呢。”
“沈東家的大名,我們南京早就如雷貫耳啊!”
王滿倉滿臉堆笑,“您在京城的點心鋪子,那可是一絕。
咱們南京富戶都盼著您來開店呢!”
“王會長過譽了。”
“不不不,一點都不過。”王滿倉搓著手,“我聽說您要來,特地請了本地最好的木匠,給您裝修店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