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身邊那個瘦小男子突然說:“林爺,繪師已經到了。”
“帶進來。”林修說。
不一會兒,一個白髮老者被帶了進來。老者手裡捧著一個木匣子,裡面裝著各色顏料和筆墨。
“這是京城最好的繪師,王老。”林修介紹道,“他臨摹的字畫,連當事人都分辨不出真假。”
沈清歡點點頭:“王老,麻煩您了。這些賬本,要一字不差地臨摹下來。”
王老接過賬本,在燭光下仔細翻看。老人手上帶著厚厚的老繭,戴著一副銅絲眼鏡,鏡片後那雙渾濁的眼睛專注地盯著紙頁。
“這上頭的字跡很特別。”王老說,“用的是棗木炭灰制的墨,筆法也很古怪,看來寫賬的人是個左撇子。”
沈清歡在王老身邊坐下:“您能臨摹出來麼?”
“自然可以。”王老從木匣中取出一支狼毫,“不過需要一整夜的時間。”
“一整夜太久了。”林修說,“我們只有到卯時。”
王老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老朽準備了一些提神的藥。
不過這藥吃多了傷身,一年只能用三次。”
林修挑了挑眉:“王老倒是準備充分。”
“這藥五十兩銀子一顆。”王老說著,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用了它,我能連續工作六個時辰而不會手抖。”
沈清歡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這是一百兩,藥錢和工錢一併付清。”
王老接過銀子掂了掂,滿意地點頭。他吞下藥丸,搓了搓手,開始研墨。
翠兒在一旁鋪開宣紙,擺好硯臺筆架。綠竹則端來一盞明亮的油燈,讓王老能看得更清楚。
沈清歡站起身,走到院中。夜已深了,月亮爬到了樹梢,灑下一片清冷的光。
“這個時候,康府的人應該都睡了。”林修說,“我已經派人去盯著吳二。
那傢伙每天都在後門的雜物房裡睡覺。”
沈清歡點點頭:“讓人把賬本影印件塞到他枕頭底下。
明天一早,他自然會把東西送到康公公手裡。”
瘦小男子低聲道:“康府後門有兩個守衛,輪流值夜。
卯時交班的時候會有一刻鐘的空檔。”
“就在那個時候動手。”沈清歡說,“康公公這些年收颳了不少銀子,光是這本賬冊上記的就有二十萬兩。
若是讓御史臺的大人看到,他的腦袋怕是保不住。”
翠兒端來一碗熱湯:“小姐,夜裡寒氣重,喝點薑湯暖暖身子。”
沈清歡接過碗,輕輕啜了一口。薑湯的辛辣味道驅散了些許夜的寒意。
王老伏案疾書,筆走龍蛇。每一個字都精確地模仿著原本的筆跡,連那些模糊不清的墨跡也絲毫不差。
林修的手下們悄無聲息地行動起來。有人去盯著康府後門,有人去打探吳二的動向,更有人潛入暗處,等待著天亮時分的行動。
“明日卯時一過,康公公就會看到這些賬本。”
沈清歡說,“以他的性子,必然會先派人去查賬本的來路。”
林修冷笑一聲:“查不出來的。我的人做事向來乾淨。”
“他查不到來路,就會慌。”沈清歡說,“等他急得團團轉的時候,我們就開條件。”
“福祿綢緞是康家的命脈。”林修說,“他未必肯交出來。”
沈清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要看他是要綢緞莊,還是要腦袋了。”
王老的筆尖飛舞,一頁頁賬本被完美地複製出來。
那些數字和名字,都將成為壓在康公公頭上的一把刀。
夜色漸深,海棠花在風中輕輕搖曳。沈清歡站在廊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