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檸不認識這個男人,但可以判斷出這個男人是來找自己的。
好在學校門衛室一直有人,又是光天白日,溫檸沒什麼好怕的。
剛踏出校門,男人就已經走到了溫檸跟前。
離得近了,溫檸才發現男人的模樣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
男人下巴上染著青色鬍渣,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下邊是深深的黑眼圈。
男人主動開口:“溫老師你好,我叫呂文昭,前幾天在億博商場我們見過。你和另一位警官救了我老婆。”
呂文昭自報家門,溫檸有印象了。
“我這幾天一直在醫院陪我老婆,好不容易抽出空來,打聽了半天才找到你。這是兩盒點心,我媽給你買的。”
說著,呂文昭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對摺的紅包:“這個……不多,謝謝你救我老婆,請你務必收下!”
溫檸一個字都沒說,手裡已經被男人塞了紅包。
不用思考,溫檸立即把紅包又塞回了對方手裡。
看呂文昭的神情姿態和打扮,想必也只是普通人家,且剛剛遭遇了妻子差點跳樓的厄運。
溫檸不可能要他的紅包:“呂先生,這錢您收回去,我不要!”
“該要的!溫老師你一定得收下!”
溫檸直接把紅包塞進他的口袋裡,繃起了臉色:“紅包你收回去,我不要。如果你實在想謝,點心我要一盒,另一盒你拿回去,行不行?”
“不是,溫老師……”
“呂先生,你要是再這樣,我連點心也不要了!”
溫檸態度相當堅決,愣是把對方說得無話可說。
僵持了幾秒,呂文昭點點頭:“謝謝你了,溫老師。要不是你們……”
男人說著,眼眶越發的紅。
若不是心中痛苦到一個地步,沒有人會在另一個陌生人面前失態。
溫檸從包裡拿出一小袋紙巾,抽出一張遞給對方,問道:“你妻子情緒現在還好嗎?”
呂文昭用紙巾壓了壓眼角,眼中湧起一種難以描述的痛苦:“一沒有人看著她就會亂跑。”
溫檸剛要安慰兩句,又聽到呂文昭啞澀的聲音傳來:“一個月前,我們一家三口從老家開車回來,跟一輛車撞了。我女兒……沒了。我老婆受了很大刺激,她怕女兒一個人孤單……”
說著說著,男人的聲音再次哽咽起來。
溫檸趕緊又拿了一張紙巾遞給呂文昭。
呂文昭說著謝謝,胡亂擦了擦眼睛,接著說道:“聽說肇事者是吸毒後駕駛,但是他家裡有點兒背景,我們也不知道能不能討回一個公道……”
呂文昭通紅的眼眶中,夾雜著強烈的無助和深深的痛。
溫檸原本想說的安慰話語突然無從講起。
又彷彿一瞬間就理解了那個女人跳樓時的絕望。
看呂文昭的面貌年紀,估計他女兒也得十來歲了。
唯一的女兒突遭橫禍,妻子又受到刺激不斷尋死,這個家中只有他一個人還在撐著。
想想都難。
或許在精神失控的妻子面前,呂文昭還要努力扮演一個堅強的撫慰者角色。
可呂文昭自己內心的失女之痛和對妻子的擔憂,卻無法發洩。
溫檸不忍打斷他,也沒有打擾,也沒有安慰,只是不停遞著紙巾。
靜靜站在一邊陪伴著疏洩悲傷情緒的男人。
一陣微風慢慢吹來。
晚霞越來越紅,天色都有點兒發暗了。
呂文昭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
溫檸遞過最後一張紙巾。
呂文昭擦擦鼻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溫老師,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