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霜映著血紅,彷彿不受任何阻力,輕鬆沒入地面,又被瞬間拔起,徒留下深邃的空洞。放眼望去,教堂中這樣的傷疤早已有了不少,在那些漆黑之中,似乎正有著什麼在往外瞥出幽冷的目光。
當——
金鐵交鳴,火花四射,一支箭矢落在破空砍來的劍身之上,使其下落的方向稍微歪斜。緊隨其後,冷白色的光暈籠罩過去,冰霜所化的巨手卡住靠得最近的騎士的脖子,將它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無暇顧及臉頰上剛出現的刺痛,許星彥連忙側身躲開石嬰口中射出的紅光,腳步輕點,快速向後撤步。
就在不久前,這尊雕像正式加入了對他的圍獵,而那愈發刺耳的誦經聲,也開始讓他覺得頭痛欲裂。
不,與其說是誦經,那更像是在吟唱來自地底幽魂們的索命曲——
“我們曾聞,我們曾見,
那永恆的光,那永世的芒,
洗去地的汙穢,
讓我們得以為【我們】,
讓你得以為【你】!
向祂擁抱,
在虛無中,在普照下,
蕩淨舊時的羈,歇了往日的惡,
於此後,【你】將偉大,
構成祂的骨,融入祂的血,息於祂的靈......”
“咳咳咳......呵,神神叨叨的......”
忍著頭疼帶來的噁心,許星彥咳嗽兩聲,啐出口血,杖尖點出,幾根黑色尖刺隱匿於空中,隨即釘在幾名騎士的影子上,將它們固定在了原處,又立刻抖動手腕,將一塊冰晶凝結成鏡,擋在身前。
滋啦!
紅光被折射向一旁,落在地上,化為一灘烏黑色的黏液,腐蝕出淺坑,而那面冰晶也被融掉了一大塊。
還差一處......
許星彥臉色更蒼白幾分,抬手,用袖口不知第多少次地擦去了額頭上滲出的汗珠,但眼眸的深處卻是閃過一抹亮光。
嘭!
冰霜巨手炸裂,強烈的勁風激盪,他訝異凝神,循聲望去,發現那名剛剛掙脫開的騎士的肩上搭著兩根暗紅色的絲線,絲線的源頭則是那尊石像高舉著的手。
接著,那名騎士就像是發號施令般,向前揮舞利劍,在詭異的笑聲中,其餘騎士紛紛恢復,殘影一閃,好似是飄逸在夜中的蝙蝠,瞬間落在許星彥的四面八方,舉劍,封住了他的所有去路。
數十柄劍刃攪動空氣,血光流轉,那紅月所灑下的月華瞬間聚成一束,籠罩在他身上。
許星彥身形一僵,他感覺自己被覆上層重壓,做出任何動作都要比先前更加困難遲緩。
就在這時,直接由石像操縱的騎士長所手持的劍與盾化為了團濃稠的黑霧,而後凝聚成一柄巨型的闊劍,破空砍來。
砰——
猛烈的氣流將封鎖四周的騎士方陣逼退數步,一面薄薄的光牆擋在了許星彥和闊劍之間,而光牆離他的額頭只不過半臂相距。
“咳咳咳......”
許星彥顫抖著手臂魔杖半舉,同時垂下頭,又止不住的咳嗽起來,他看向腹部重新開始出血的劍傷,感受著嘴巴里愈發濃稠的鐵腥味,眼睛閉了閉。
真的快要到極限了,但果然,還是不想......
他瞥視石像口中再次凝聚起的紅光,咬咬牙,忽然,勉強露出笑意。
“哎呀......咳、咳咳......好些年沒有再拼過命了......”
笑著,腳下踉蹌一步,光牆和闊劍也都隨之更近了幾分。
沒別的辦法了,雖然確實不願,但也只能......抱歉,師父,回去之後一定會向你好好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