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不同的人排解心事的路子總是截然不同的:有些人直抒胸臆,對事不對人,單就事件本身針鋒相對,直磕到死去;有些人委婉含蓄,不論遇到怎樣的煩惱,總是不想讓旁人看到自己的真實反應,或者表面看著一派祥和,與平時無甚變化,實際內心隱隱作痛,或者與平時大相徑庭,做一些平時根本不會做的事,但這些事乍看來又和他的心事扯不上聯絡——“曲線救國”之理。
雖然從臥室走了出來,但祁俊的心情兀自窘迫,眼睛也不敢與吳長水直視,好像做了壞事的竟是自己。
說壞事有點言過其實,但在祁俊的觀念中,多少是有些不妥,畢竟好友剛剛慘死,而吳長水竟如此恣肆,偷偷瞧他的表情,甚至連一點辯解的意思都沒有,如果他解釋說壓力太大,擔心精神承受不住,所以才尋一情人來幫忙疏導,祁俊當然也不見得會接受,只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或許心裡會更加坦然些。
吳長水斜躺在沙發上,竟然抽起煙,吐著菸圈說:“祁兄,現在可以說說了吧?”
祁俊說:“我聽孟良提到,蘭姐去找唐兄弟了。”
吳長水猛地坐起身問道:“什麼?她…她現在怎麼樣?”
吳長水思緒也是亂哄哄的,聽說蘭姐去找唐明志,第一想到的居然是蘭姐自殺了。
祁俊當即反應過來,是自己沒有說清楚,補充道:“不是,她去唐兄弟家裡去了,這會可能已經到了吧。”
吳長水鬆了一口氣,重新坐了下去,怔怔地說:“唉,可憐了蘭姐。”
他才剛說完,手機響了,果然正是謝春蘭,吳長水糾結半晌才接通,謝春蘭焦急地問道:“盟主,你們不是都回來了嗎,怎麼他不在家,給他發訊息也不回,是在你那裡嗎,快讓他接電話!”
吳長水說:“蘭姐你先彆著急,你的傷怎麼樣了?”
謝春蘭說:“傷沒什麼的,小唐呢,快讓他接電話,你們沒受傷吧,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吳長水沉吟一會才說:“蘭姐是這樣,你知道咱們新來的一個叫向涵的朋友,她呢出了點事情,所以我拜託唐唐和祁兄一起去幫忙,噢祁兄就是之前電話裡和你打招呼的祁俊。”
祁俊聽他如此說,急忙向角落躲去,生怕被謝春蘭看到。
謝春蘭則果然鬆了口氣,但還是不肯放心,問道:“是什麼忙,連訊息都不能回了嗎?”
吳長水笑著說:“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呢可能確實不太方便吧,我也不是很清楚,等他回來了我讓他給你負荊請罪。”
謝春蘭說:“別了,他應該挺辛苦的,回來了好好休息,想著給我回個訊息就行了。”
吳長水說:“蘭姐對他真好,這小子哪來的福氣。”
謝春蘭臉色微微一紅,更確信心上人是沒有危險了,簡單又說了幾句客套話就結束通話了。
電話結束通話之後,吳長水重新恢復了冷若冰霜的模樣,甚至平添幾許擔憂,祁俊說:“吳兄,我其實正想跟你說,我得去找向涵一趟,我擔心她再做傻事。”
吳長水說:“我明白的,所以我不但不會勸阻你,還給你準備了一個幫手,想必孟良已經把向涵的位置給你了,幫手也在那裡等你,不管怎麼樣,安全第一。”
祁俊感動不已,雖不知吳長水的心思,但已經不再介意先前在臥室的見聞了,臨走還勸慰了幾句,吳長水擠出一絲苦笑,“兄弟你和向涵通個氣,別讓她說漏嘴了。”
祁俊不無擔憂地說:“恐怕紙包不住火,蘭姐遲早會發現不對勁的。”
吳長水嘆道:“能拖一天是一天吧,起碼等蘭姐的傷好了,那時候…唉,到時候再說吧。”
謝春蘭卻已經發現不對勁了,越想越覺心慌意亂,接著又撥通了陸四女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