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出的方略重點就在於,對白銀流通量的改變。
一方面,我們需要向北方民間市場注入白銀,一方面我們需要打擊江南的糧價。”文酈的話讓所有商人都摸不著頭腦,什麼叫向民間注入白銀?
張輝彥不同於那些久經世俗磨練的長輩,見無人敢問,鄭重地向文酈提問道,“文大人,後一句話我們還好理解,前一句是什麼意思,向民間注入白銀,是讓我們做什麼,總不是要我們把白銀換成銅錢,做匯兌生意吧。”
其它商人們對於張輝彥的問題格外關注,都將目光放到文酈身上。
“張公子,根據資料記載,前明嘉靖年間,銀銅兌換比為1兩兌換700文,到了崇禎末年,銀銅比來到了1:2000。
本朝透過對雲貴銅礦的開發,將銀銅兌換比維持在1:700至1:1000,以求幣值穩定。如果我要你們直接進入兌換買賣領域,只會導致兌換比向1:700靠攏,甚至更加糟糕,到時你們除了虧錢,還會有什麼好結果?”文酈輕笑一聲,對於商人們犯傻式地提問,他反問一句,“我想你們知道的,今年的糧食缺口大於往年,就在於北方有部分土地改種收益更高的棉花。
我們原先的預計是將採收的棉花運到江南的棉紡作坊,製成成衣,再返銷北方。如今情勢如此,我們可以透過對此事的運作,向北方民間注入白銀。”
張輝彥和一眾商人猶疑萬分,靜聽文酈下面的計劃。
“棉花的收益高於糧食,就意味著農戶每賣出一畝的棉花,其價格要高於一畝的糧食。
以直隸保定府舉例,普通年份小麥每畝可收0.8-1.5石,每一石價格在0.8-1.2兩,每畝收益為0.64-1.8兩;而棉花每畝產量為30-50斤,每斤價格維持在0.03-0.05兩,每畝植棉地的收入約為0.9-2.5兩。
這中間每畝可以差到0.4兩,按照保定府的統計,自耕農戶中,擁有土地10畝以下者與10畝至40畝者各佔自耕戶的4成,取低值計算,一個擁有10畝土地的自耕農,改種一季的棉花,可以多得4兩。
而農戶基本上採取“糧棉兼作”策略,平衡日常口糧需求和經濟收益問題。
各位,四兩意味著什麼?”文酈環視堂內眾人的臉色,“當然這只是最為的理想情況,但也很好了。關於這一部分,諸位還有什麼疑問?”
下面的商人們交頭接耳,議論了好一會兒,推出梁元贊來提問,“文大人,棉紡生意我們自然覺得不錯,不過我們還想問問,打擊江南糧價的行動。”
文酈看出這群人的顧慮,也不在意,繼續解釋,“打擊糧價就很簡單了,把手裡原先預計北運的糧食,就地砸給士紳們看。”
“文大人!那北方的糧食缺口怎麼辦,到時糧價飛漲,可是會弄出大事來的。”下面一人疾呼。
文酈忍不住地笑,“怎麼,你們也關心起國家大事來了,想替朝廷裡的諸位相公分憂?”
剛才還激動的那人聽到這話,馬上縮了回去。
文酈也不繼續言語為難,“關於剛才的問題,我們可以回到開頭講的,現下的競爭對於任何人都是無益,但真正參與到其中的,只有我們和他們,朝廷和百姓都是旁觀者。
雖然百姓不重要,但朝廷的看法很重要。
糧價高漲,虞公是決計不允許的。如果我們選擇放棄北運糧食,所有的糧食缺口交由士紳們來填補,結果可想而知,他們只會不斷上漲以試探虞公和朝廷的忍耐限度,在得到警告後,在接近忍耐線的價格位置徘徊,賺取高額的利潤。
但這是我們所不允許,並且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如果我們選擇放棄北運糧食,改為拋售打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