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種恐懼從內心蔓延開時,他從御床上驚醒,宮殿內都是慌亂的宮女太監,他赤腳跑在光滑的地上,抓住一個亂竄的太監,大聲喝問發生了什麼。
其人不能答,於是一腳踹開,衝向牆上掛著的寶劍,抽了兩次,才把劍拔出。他直視劍身反射的光,暴起揮劍,砍死了一個從旁跑過的宮女,眼前的鮮血總是比遠處的未知要來的更直接。
殿內的所有人都嚇跪在地上,此時才有了一絲寧靜,可以讓人思考。
嘉祥帝首先暴吼,“吳喜去哪了!”吳喜,現任大明宮掌宮太監,這個此時應該一刻不離帝王的人不在,殿中眾人皆默,不能答。
嘉祥帝的憤怒直衝天靈蓋,額頭、脖頸、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想殺人的念頭一時佔據了全部的思考空間。
直到值守宮禁的禁軍大統領帶著一大批人趕到,嘉祥帝才有了依靠,思維冷靜下來。
大統領勸嘉祥帝移宮,並說已命皇城各門封禁,嚴加戒備,已遣一路人往城中探查,看發生了什麼,另有一路人往城外北郊大營去。
嘉祥帝拒絕了,作為御極天下四十年的帝王,他很清楚他必須站在可以讓眾人看到的地方,絕不能暴斃。
於是他提著劍出了宮門,坐到玉階上,等待訊息的明確。禁軍大統領只能帶著人守在他身邊,隨著時間的拉長,從四處聚攏的人越來越多,大明宮前聚集了千餘將士。
吳喜也到了,他跪在皇帝面前,把頭往地上砸,口裡說著,“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才方才去皇后宮中準備檢視今日的早食去了。”
嘉祥帝不言語,低頭看著臺階,沒有人可以看到他的神情。
沒有回應,吳喜只能一直磕。
等到天邊一抹魚肚白,各處傳來的訊息終於在嘉祥帝腦中搭成一個完整的拼圖,只是那個答案很荒誕,一群世家貴族少年從各自府邸帶著千餘騎兵聚集在北城,要出城去圍獵?
這個訊息是北城的步軍校們傳來的,在傳這個訊息之前,少年們已經帶著騎兵在站在城門樓上的京營節度使王子騰的注視中出城向北,一路塵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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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天已微亮,京營節度使王子騰早已穿著鎧甲,來到北城門口,他沒有直接來到少年們面前,而是先上北城門城樓,把值守的步軍校尉叫來,問了到底怎麼回事。
等聽了校尉的話,陷入沉思,看著城下那些少年的面孔,其中有一張尤為引他注意。在這樣的敏感時刻,他不能讓自己陷入這場漩渦中,這會導致他一輩子的努力付之東流。
王子騰正思考著,怎麼處理,值守的步軍校尉很沒有眼力見的,小心請示道,“節帥,有一事下官不知當不當講。”
“說。”語氣生冷。
“這會已到要開城門的時辰了,下官請示是否開門。”
“這個時候怎麼能開門呢,你這個蠢貨,沒有陛下的命令,開了城門到時是你負責還是節帥負責!”提拔了這個校尉的步軍統領沒等王子騰開口,就狠罵一頓。
“話不能這麼說,席統領,這些貴公子又沒有犯法,不過是出城打獵,隊伍人數多了些。可若是不開城門,到時誤了時辰,叫百姓看到,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呢,恐怕那時才是禍事呢。”說話的是護軍營都統。
王子騰聽了他的話,用眼睛的餘光瞟了周圍人的神色,很複雜。
他知道護軍營都統說的這番話背後的意思,本朝天佑帝一統天下,遷都北京,早年間有明令,禁止諸府勳貴百人以上武裝力量出入京城,具甲更是重罪。
但嘉祥初年,陛下為了東征後金、北討內喀爾喀蒙古、西驅準格爾,連年用兵,准許千人以下各府部曲出入帝都。於是這條禁令就形同廢紙,到嘉祥24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