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是好奇吧,自己神使鬼差地答應了蘭舟組隊的請求。
當時的自己,心裡固執地認為,自己只是拿她討趣。
一個天賦極好的人,在她面前低聲下氣。
自己只要一露出不悅的表情,她便會笑嘻嘻地湊過來“討好”自己。
當然,大多時候,是蘭舟不吃早飯,不去休息。
霧茗覺得自己越發像個大小姐了,老是有脾氣。
蘭舟單獨與危險對峙時,她會生氣;
久莘和赤焱嬉戲打鬧,她會生氣;
鹿爻背書背出兩個黑眼圈,她會生氣。
嗯……對,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大小姐脾氣吧?
自己不清楚這些情緒,從生下來,她就只知道一件事——爬出去。
是在認識蘭舟他們以後,霧茗意識到,霧不是無所不能的。
它籠罩不了全世界,只要勇敢地走出去,終是會到達,迷霧不能籠蓋的,光明的世界。
練武場外,霧茗笑了。
蘭舟一副苦瓜臉:“你笑什麼?沒看見我很苦惱嗎?”
霧茗沉默著,如同她的靈根一般。
水,沉默的一汪水潭。
它被世界遺忘在,深深的山洞之下,漫長的冬季過去了,可是世界卻把它遺忘在那個難耐的寒冬。
外面春暖花開,可是它,仍是一塊堅冰。
它將自己牢牢鎖在冬季,不願出來,也不敢出來。
是一縷清風吹過,帶來了春季的訊息。
雷電和火焰,相繼劈開堅冰,又融化冰塊。
潭邊,花木繁茂。
霧茗難得主動地牽起蘭舟的手,拉著她,笑盈盈地往前走。
“放心吧,你是風,這個世界,沒有能夠阻擋你的地方。”
。。。
。。。
赤焱從觀眾席上鑽了出來,他好像得到了父親的誇讚,此刻臉上滿是欣喜,快樂。
他朝著練武場外的蘭舟與霧茗,興奮地招手,似乎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要同兩人講。
蘭舟扭頭去應,眼裡滿是笑意。
霧茗眼神似水,看著蘭舟。
兩人悄悄牽起手,霧茗不著痕跡地捏了捏蘭舟的手指。
蘭舟眼神朝她偏了些許:“嗯?”
霧茗很少去表達自己的內心,沒人教過她,也沒有人允許。
兒時,乳母以“為她好”作理由,教會她緊閉心扉。
她可能是愛霧茗的,可是一個從未見過牢籠外世界的鳥,又哪裡知道牢籠之外長什麼樣?
霧茗的心扉從未敞開過,是這群“不著調”的朋友,教會了她述說,教會了她坦白自己的內心。
那是一個美好的早上,她遇見了一個懶懶散散的女孩兒。
她沒有邊際感,不明白什麼叫作陌生。
霧茗很“嫌棄”,是誰允許她湊這麼近?
是誰允許她跟自己勾肩搭背?
是誰允許……那個女孩兒,笑著拉起她,跑上了登仙梯?
她……才不樂意。
嗯,是這樣的。
霧茗的嘴角上揚,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她跟著蘭舟,一起投入了朋友們的懷抱之中。
這才是真正的自由吧?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
至於蘭舟所說的……
自己怕不怕她只是將自己視作工具?
笑話,明眼人都知道,蘭舟是個怎樣的人。
她不像別的十三歲小孩兒,老是鬧彆扭。
她鬧過唯一的彆扭,也就是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