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到人小腿處,平日婦人夫郎都在岸邊洗衣裳。
天熱,大家便都三三兩兩趕早來洗,去得早能找著好位置,洗完了回去做早食也來得及。
李朔月抱著大木盆往河邊走,這會天矇矇亮,雞鴨都還不清醒,洗衣裳的人更是極少,家家戶戶都閉著門,走過去只能聽見幾聲懶散的狗叫和喝罵聲。
村口有座石頭橋,李朔月遠遠看見一個漢子,走的近了,才看清對面的人是陳展。
李朔月一下子激動起來,端盆的手止不住發抖,迫切想丟掉這些東西和陳展說幾句話。
高大的漢子眉眼俊俏,面無表情時十分駭人,別瞧他現在只是個獵戶,可已經有了幾分大將軍的威嚴和冷峻。
胸膛寬闊、身軀健壯,一看就是年輕有勁的壯勞力,跟著他,一定能吃飽肚子。
李朔月慢吞吞走,兩步才挪動半個腳,陳展已經走到他面前,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話都到了嘴邊,餘光又落到自己破爛的草鞋和打滿補丁的舊衣上,勇氣一下子散了個乾淨。
他將腦袋埋得更低,只盼望陳展別注意到他才好。心情全然不復初見時的喜悅激動,沉默地像是一個鋸了嘴的葫蘆。
等人走遠了,李朔月停下腳張望,揪住木盆不知所措,又看了好一會,等連影子都看不見了,才認命般往河岸走。
他和陳展現在是陌生人,見面不說話很正常。李朔月壓下心底的失落,安慰自己,陳展一個人住在後山,和村子裡的人都不親近,也只有里正能和他多說上幾句話。
村子裡的人都怕陳展,說獵戶成日殺生陰德有虧,其實是嫉妒陳展隔三岔五打兔子打野雞吃葷腥呢。
不過最主要的,還是有傳言說陳展親手殺過人,提著兩個血乎乎的腦袋,比黑白無常還駭人呢。再有就是他養了條灰色大狼,個頭大毛又密,一到晚上兩眼發綠,嚇死個人。
村裡人都不愛往陳展住的地方去,怕被狼咬。
若非如此,陳展家的大門早被媒婆踩壞了。
*
走進村子後,身後那道灼熱的視線才漸漸消失,陳展蹙起眉毛,臉色不大好看。
那李家的哥兒今日是怎麼了,一直看他做什麼?
他不記得自己和李家有過交集。
燕子村村民最愛議論的兩個人,一個是他,一個就是方才那小哥兒——李朔月。
陳展倒還好些,他是個漢子,那些多嘴多舌的人再怎麼樣,也不敢在他面前碎嘴挑事。
可李朔月就慘多了,什麼克父克母、天煞孤星、狐媚子勾引人,什麼詞難聽就說什麼,走到路上都有婦人夫郎朝他翻白眼吐口水。
不過陳展並未因此就覺得這小哥兒可憐,這謠言雖荒誕,卻也有幾分依據。
陳展住在村東頭,屋子後面就是山,他帶著狼,住的遠些省的追雲傷了人。村裡人都不愛往後山來,偶爾來些膽大的偷情野鴛鴦。
這山也不是他家的,來便來,他腳步輕,遇見了只管走開,只有他看別人的份。
野鴛鴦定然也不知有人看見,不然臉皮再厚,也經不住這樣磋磨。
這野鴛鴦自然指的是李朔月和他的相好白五。
回回都是他倆,陳展印象深刻。他沒見過哪家的哥兒這麼大膽,半夜不睡覺,跑來後山和情郎廝混,黏黏糊糊滾到一處,有回連褲子都脫了。
他沒有窺探別人的癖好,每回看清人臉就走,絕不含糊。
一個還沒定親的哥兒如此輕浮放蕩,不怪別人看輕他,說他狐狸精轉世勾引人。
說來也怪,白五可是村裡富戶白家的小兒子,模樣周正俊俏,還念過兩年書,雖說品性不端、人嫌狗厭,可再怎麼樣,也有許多姑娘哥兒想嫁給他,怎麼偏偏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