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二十七年暮春,寒山寺周遭的桃花層層疊疊,鮮豔欲滴。
寒山寺後院,身穿粗布麻衣的竹棲雙眼通紅,他哆哆嗦嗦進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只默默垂淚。
戴著灰褐色頭巾的葉嘉一怔,臉上的笑容凝滯,疑惑道:“竹棲,好端端怎麼這副樣子?”
“公子、公子……觀棋來信,說、說嫣姑娘病危……已、已無力迴天……”
葉嘉面色驟變,臉色青白,他抖著手掀開被褥下床,墨韻抹掉眼淚,急忙上前拿衣拿鞋,主僕兩人均手忙腳亂,頭腦一片空白。
“怎麼、怎麼會……”
葉嘉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嫣兒病危,嫣兒怎麼會病危?明明這些年她身體已好轉……
“……觀棋並未說緣由……難道是宋秋實苛待嫣姑娘?”
“快、快回……”主僕兩人急匆匆穿完衣裳,便要往外趕,兩人剛走出門,一聲響亮的嬰泣忽而將兩人定在原地,竹棲擦掉眼角的淚,快速回過頭看,目光落在床內側那雙掙扎的小手上,哽咽道:“公子,我們若走了,小公子怎麼辦?”
“難道要將他留在這裡?”
葉嘉攥緊衣袖,心口一陣劇痛,他幾乎無法呼吸,全靠著一口氣撐著才沒立馬昏厥,他啞聲道:“帶上、帶上……若是嫣兒當真……好歹叫他們見上一面……”
倆人急匆匆下了山,竹棲怕摔著懷裡的小哥兒,不敢急走,便走在葉嘉後面。
葉嘉心急如焚,一心只想往山下趕。方逵幾人守在山下,見魚兒上鉤,一夥人便急吼吼衝上去,將葉嘉同團團圍住。
方逵舉著火把,靠近葉嘉仔細打量,橙黃的火光剛落到那人的臉上,方逵便驚得連眼珠子都瞪大了:“公子,你怎麼在這?”
竹棲見勢不對,急忙抱著孩子後撤,可眼尖的漢子早早便追了上去,一把搶過孩子,將他押了過去。
葉嘉怔住,茫然地抬起眼,忽而,他想到什麼,急忙上前拽住方逵的袖子,充滿希冀地問:“他要捉我?那嫣兒是否性命無礙?”
這聲音清脆悅耳,不會討好也不會打彎,不會叫人遍體生酥,方逵瞬間回神,收回眼,惡狠狠瞪了竹棲一眼,道:“綁了,塞進箱子裡,咱們這便去打道回府,討賞去。”
夜色黑沉如水,方逵同趙猛一干人喬裝打扮,抬著兩個箱子上了四樓,門外的漢子均被他倆收買,全都睜隻眼閉隻眼。
宋秋實至今還在派人找趙猛,以如今他的處境,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險。因此他不敢耽擱,同李朔月打過招呼便出了門。
“公子,人帶來了。”方逵氣都喘不勻,雙眼發亮朝李朔月邀功。
李朔月只穿了一身紅色薄衫,輕薄的什麼都遮掩不住,他毫不在意男人目光看向何處,只支起下巴,眯起眼朝方逵笑。
“逵郎,你可真是厲害,這就將人捉住了?”
輕柔、嬌媚、纏綿,這才是他熟悉的音色,方逵將心落進肚子裡,心道他沒綁錯人。
“公子要人,我一刻也不敢耽擱,拿了觀棋的信便叫人送了上去,半盞茶不到,就竟然逮了個正著。”方逵跪到李朔月身前給他揉腿,笑道:“我只做些糙活,說來說去還是公子的計謀高明。”
李朔月愉悅地眯起眼,抬手輕觸碰男人面上的胡茬,鼓舞道:“逵郎當真是武藝了得,我沒看錯人。”
“把箱子開啟,叫我好好瞧瞧。”
“好,公子勿動,我去開箱!”方逵利落地將兩個箱子開啟,緊接著,李朔月便瞧見了兩張悲憤交加的面孔,他心情頗好,笑盈盈看向箱內二人,“怎麼是這副神情?”
“葉嘉,你意外嗎?”
這話叫方逵摸不著頭腦,箱子裡的是葉嘉,那眼前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