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沉默了許久,緩緩說道:“存必死之心,定能守得住。”
我問的是不是能勝啊……必死之心嗎……
我來到太廟跪在父親牌位前,父親,你說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我的能力應該就能做到這些事了吧。
以我猶豫不決的性子根本無法做到統一天下,而我的幾個兒子也都是注重享受的庸才,我守著蜀地遲早還是得降,我該怎麼辦?
我要是死守到底,勝算也不會很大,城破之日反而會連累百姓將士,讓他們重新變得流離失所朝不保夕,那我半生又做了什麼呢?即使贏了,也是元氣大傷。
現在天下好不容易有了統一的可能,而我沒有爭奪天下的條件,蜀國也必定是要降的,為什麼不現在就降呢?既免去一場禍事,也能促成天下一統。
存必死之心,又得死多少人呢?
可能我並不適合做皇帝,父親,我不想再死人了。
我推開門,心月正在等著我,她還不知道我剛剛做了什麼決定,我什麼都沒說,她也什麼都沒問,只是默默地抱著我。
我根本無法睡著,睡至半夜我悄悄推開閣門,門外的月光順著門縫透過簾子照到了正斜枕著的美人,金釵懶散地斜插在她那蓬亂如雲的頭髮上,看著她玉骨冰膚光滑無汗,隱隱嗅到隨風而來的香氣,這要我怎麼捨得,怎麼能讓我放得下。
我走出門看著天上的星星,不時就有流星劃過銀河,我不知道我抬起頭看了多久,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一陣陣的發呆過後,眼角不知不覺已經溼潤,一陣風起吹落了池塘中的花瓣,我這顆頭也很快就會像那在風中飄零的花朵吧,等到那一天,她會很傷心吧,她會原諒我嗎?
幸好,滿城的芙蓉年年盛開,希望你不要寂寞。
我投降離蜀這一天,心月沒來見我,她應該還在恨我吧,母親很鎮定地說我因為貪生怕死而做了取死的事。我拜別了她上了車,她竟然沒有哭,看著漸漸遠去的母親,我後悔沒早點聽她的,可不管怎麼樣這結果只是遲早吧。
出了宮門,我見百姓全自發地出來站在街旁,期間很多人放聲大哭,我也不由得掩面哭泣。
我很感動,看來我確實做到了想做的事,看來我做皇帝也不是很差,而他們這一哭,既是送我上路,也是送我上天……
衛兵突然拿著一首詩給我,說是皇后寫給我的,後半句寫著“十四萬人齊卸甲,更無一個是男兒。”
我……真的不是男兒嗎?
‘你這次活的可真長,嗯,你算男兒嗎?’誰?誰在說話?看著一路的芙蓉漸漸稀少,我知道我再也回不來了。
………………
………………
迷迷糊糊一個聲音傳來,“李涯,做畜生二十一世,做人九世,做人時共做惡一萬兩千,功德五千,判定入火山地獄五百年。”
我突然感覺到難以忍受的炙烤感覺,為什麼?我明明已經死了,怎麼會?
不對,我想起來了,狗兒,劉英,崔銘,毛蛋,劉南秀,崔環兒……一個個名字出現在我記憶裡,一段段回憶不斷充斥著我的大腦,“啊!”我一邊忍著疼痛一邊在思索著,我到底是誰,我不是孟仁恭嗎?
好亂,怎麼還有一段女子的記憶?為什麼?這裡是地獄,難道那些是我的輪迴?
我到底是誰?那李涯又是誰?
“啊!”腦子好疼,“啊!好燙!”
我這才看到我處在火山熔漿裡,為什麼我只是疼而沒被融化?“啊!”鑽心的疼痛讓我無法思考了,一波又一波地灼燒感越來越強烈,慢慢地疼到我無法呼吸。
“額啊!”我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喊了多少遍疼,每次痛到麻木之後又變得清醒,然後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