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這種感覺享受極了,彷彿有些溫暖的東西在填補胸口那處缺失的心臟,是啊……他的人形,沒有心臟。
漸漸地,歌聲變得清脆起來,一下一下敲擊著他空蕩蕩的胸膛,那個位置彷彿跟隨著這美妙歌聲的節拍一起跳躍起來,就像是青空從來沒有丟失過心臟,他的心只是沉睡了,沉睡得太久太沉,困頓之間,這歌聲就是喚醒它的神奇咒語一般,它甦醒了,跳動起來。青空喜歡這個感覺,他輕輕推開陽臺的門,擔心發出一點點聲響擾亂了這動聽的音律。他不自覺地靠近這個女子,想要伸出手,卻擔心這歌聲停下,他不想打擾這個為他帶來幸福的人。或許是這樣吧……
他猶豫了,思緒徘徊著,他的手遲遲沒有抬起來,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這個背影,彷彿為幸福高歌的百靈鳥。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靜靜地聽著罷,他決定了。
緩緩地,音律節奏變得更加抒情緩慢了下來,彷彿曾經那個在花園中奔跑的小姑娘,帶著月桂冠蹦蹦跳跳,卻在不知不覺間成長著,越來越多的枷鎖束縛在她的身上,她在花叢間獨自悲傷舞蹈著,被那玫瑰的荊棘劃破的臉,頭上的月桂冠掉落在地上,那青藍色的衣裙啊,在紅玫瑰的花叢之中,那樣孤獨而淒涼。青空發覺彷彿有一把無形的利刃,正將尖刺準準地對著他空洞的胸腔,並非是直刺而來,而是緩緩地慢慢地深入下來,無處可逃又痛苦難耐。
他不喜歡……他不能再聽下去了。青空伸出手,落在那女子的肩頭,問道:“你是誰?”
那女子並未驚慌,而是漸漸收了歌聲,垂下眸子,片刻後才回頭看向身側的青空:“你以前,很喜歡聽我唱歌的。我說我會把我們的故事變成歌的。你現在……喜歡嗎?”
青空認得這張臉,這張讓他無數次在這個夢境世界甚至現實世界裡都因為疑惑不解而夜不能寐的臉,青鳥。
“我,我真的不認識你。”青空收回了自己的手,迴避掉青鳥那滿含著期待的眼睛。
她期待什麼?期待一個認錯的人能夠欺騙她嗎?青空做不到,夏晴本可以做到,但是他不想這麼做。這樣一個單純美好的女性,虛幻得彷彿能夠帶給全世界幸福的青鳥,他不願意去欺騙,畢竟這是這個世間,甚至兩個世界裡,唯一一個能夠觸動他心靈的存在了。
“沒關係,這個世界上的人啊,都在逃避,我會等的。”青鳥收起失落,將那滿含期待的目光投降天空中那美輪美奐的月亮,說著。
青空問道:“他們在逃避什麼?”
“逃避幸福,因為要通往活下去的方向,就要逃避幸福。”月光灑在青鳥的臉上,在她那月光照耀下白皙無暇的臉上,那紅色的唇彷彿冬雪上初綻的梅花,冷豔而孤獨,藍色的瞳孔中是水一般的將失落和希冀狠狠融合在一起。
青空不解,他聽不懂青鳥的話了,夏晴更不懂。他沉默了,看著那月光下的青鳥,失去了歌聲的呼喚,他的心又空了。他再看著青鳥,彷彿剛剛的復甦都是幻覺一般,原來……這不是愛啊。青空為自己嘆息,為青鳥嘆息。
既然沒有愛,也沒有回憶,那麼何必苦苦強求,互相傷害呢?夏晴是個對自己都狠心決絕的人,何況是對一個與自己毫無瓜葛的陌生女孩兒,他沒再留戀,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去,順便還是關上了陽臺的門,他重新躺回到床上,狠狠閉上眼睛,決定再也不去想這些事情。
可沒想到,陽臺上的青鳥似乎並沒有答應他要準他好好休息,繼續起了剛剛的歌曲,但不再是最後那段悲傷的旋律了,而是最開始的那段溫柔與悠揚。本想趕走青鳥的青空竟然不知不覺間像是受了催眠咒語一樣,沉睡了過去。
彷彿……忘記了重要的人,是誰呢?
算了,你唱你的歌吧,心臟這種東西,不會有的就永遠也不會有了,除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