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當上宰相之後,宋真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沒有了之前的和藹可親,更多的是不怒而威。
人與人之間,可以平等相待,但是官與官之間,你要有邊界感。
他只有在狄仁傑面前,才恢復原來的少年模樣。
“懷英,在說什麼呢?”
歐陽玉見到他,急忙起身行禮:“拜過東臺左相。”
“你我舊識,無需多禮。”
“守正,我在交代他一些大理寺卿該做與不該做的事情。”
宋真點點頭,他知道在大理寺有個傳統。
上任大理寺卿離職前,必須給下任大理寺卿說教。
由於部門的特殊性,權力實在是太大了,很容易犯錯。
段正玄沒有說錯,這個職位不好做啊,稍微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就會跌入泥潭。
所以,自前七任,貞觀元年大理寺卿孫伏伽開始,便制定了這個傳統。
孫伏伽是歷史上第一個有據可查的狀元,武德五年參加科舉,狀元及第。
他幹了十五年的大理寺卿,他知道這個位置對於普通人來說,誘惑有多大。
還好,他的下一任大理寺卿是唐臨,把他的高風亮節繼承下來。
唐臨與唐高宗李治聊天的時候,他提出觀點。
“禮:王族刑于隱者,所以議親;刑不上大夫,所以議貴。知重其親貴,議欲緩刑,非為嫉其賢能,謀致深法。今既許議,而加重刑,是與堯、舜相反,不可為萬代法。”
正因為這段話,讓李治堅定了參撰《唐律疏議》的決心,將所有條例具體細緻,排除異議,唐臨也參與編纂。
唐臨之後,便是許德元,也是從他開始,大理寺卿的詛咒來了!
許德元因涉嫌隱瞞罪案,被貶至潮州!
胡博仲因涉嫌幫助長安滅門慘案罪犯逍遙法外,讓他人頂罪,最終連坐被罷官。
裴明達因涉嫌參與房遺愛造反案,被罷官。
伍和正因涉嫌參與褚遂良造反案,被牽連貶至雷州。
然後就到段正玄,參與販賣情報給高句麗,全家被斬。
在段正玄之前,大唐一共只有十任大理寺卿,只有寥寥三任得以善終,分別是孫伏伽、唐臨、張文瓘,怪不得他會說,這個職位是帶著詛咒的。
可是為什麼,自薛正清之後,宋真和狄仁傑都沒事?
這身官服本沒有錯,錯的是人罷了。
狄仁傑在一旁告誡歐陽玉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宋真則是在一旁喝茶。
過了三刻鐘後,終於結束了。
“快到下班時間了,走,今晚我們去平康坊搓一頓?我請客。”
歐陽玉誠惶誠恐的說道:“怎麼能讓東臺左相請客呢?要請,也是我請。”
宋真眉頭一挑:“你有我有錢?”
“......”好像有點道理。
歐陽玉,字文和,淮南人士(今揚州一帶),如今已經快不惑之年(四十)了。
他的父親是歐陽庭,曾在宣州府衙做長史。
他如今可是官拜從三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謂是光宗耀祖了。
狄仁傑再叫上兩個大理寺少卿,崔夢真,還有李義琰,以及五個大理寺丞,一起去平康坊包間聚會。
“東臺左相,你簡直是我的偶像,來,我敬你一杯。”
“東臺左相,年少有為,不知我有沒有機會,能像你一樣,白雲之上俯瞰青山。”
“東臺左相,我家阿孃從小就教育我,要向你學習。”
宋真只是帶著微笑,與大理寺的官員碰杯,他沒有說一句話。
到了這個地位,過來奉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