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奕就著機械的喧囂率先喝光了手中啤酒,
盛捷慢了一步,等他捏扁空罐再想拿酒的時候,
寧奕已經摳開了第二罐,正用嘴接著罐口冒出的酒花。
“給你這個。”見盛捷看過來,寧奕主動遞出了手中啤酒。
“不,不用。”盛捷伸出的手在空中頓了下,隨即輕笑著轉向地上酒箱:“我再拿一個就行了,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肚子裡全都是氣……”
盛捷嘴裡絮叨著,再抬頭時他發現寧奕正對著他苦笑。
“你,咋了?你怎麼這麼看著我?”盛捷摳開拉環在寧奕手裡的啤酒上碰了下,
然後自顧自的轉身靠上樓頂矮牆。
喝了一小口酒,他從寧奕手裡拿過香菸,用力把軟包煙盒上方的煙錫紙全都撕開,然後貼著煙盒裡側抽出一根放在嘴裡點著了。
薄薄的煙霧中寧奕搖頭望天,
折射於各處的燈光在天空撐起一簾薄紗,
灰塵在眼前翻滾,星星於遠處夜空時隱時現……
“別整那出,娘們唧唧的,我就是怕你感染我,我現在還不能像你們那樣。”
盛捷灌了口酒,長長的打出一個嗝,繼續道:“我問過王旭,我說我要是變成蔡哥那樣你喜不喜歡,你猜她怎麼說?”
“怎麼說?”寧奕側頭在盛捷手裡的火機上點燃香菸。
“她問我你是不是還活著,呵呵。”盛捷藉著低頭彈灰的動作抽了下鼻子,嘆著氣說道:“我說我就是問問,沒別的意思。”
神情忽然暗淡了幾分,盛捷噘著嘴連連搖頭,再抬頭時臉上已滿是苦澀:
“後來王旭什麼也沒問,第二天她跟我說她想明白了,她說我們得先有個孩子,之後我願意變成什麼樣她都不管。”
“嗯。”寧奕輕聲應答,沒有再繼續搭話,
他轉身向著水泥路另一側的村頭空地望去,
那裡有一個用廢棄鋼筋鐵板焊接的容器,變種人正將長了藤蔓的黑土傾倒其中,
容器底下架滿了木柴,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點火。
寧奕盯著忙碌的人群輕輕嘆息,盛捷湊過來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輕聲道:
“你剛才給我煙給我酒的時候,咋想的,說說,你是真沒想到,還是故意的。”
“故意的。”寧奕狠狠吸了口煙,
撥出煙氣時,心有不甘似的加重了力度,之後他轉身指著盛捷的鼻子說道:
“告訴你,我就是想故意感染你,你看見蔡克濤什麼樣了嗎,
他現在是凜冬的戰神!他萬眾矚目,沒人能暗算他,我不用擔心他的安全,不用每天提心吊膽的想著他會不會被人捅死。
可我總是擔心你們會被人暗算,
我怕你們會因為跟我的關係而成為別人的眼中釘。
邢廣發和邢立臣都死了,他舅舅應該不會伺機報復,
但誰能保證邢廣發的黨羽沒有漏網之魚?
誰又能保證邢立臣的母親沒有自己的關係網路?
我已經殺了邢廣發和邢立臣,我總不能因為害怕報復衝進戰區把那個寡婦也殺了吧!
你從來都不擔心這些嗎?”
抓狂似的撓了撓頭,寧奕扒著樓邊矮牆的手有些用力,竟無意間摳下了一塊混凝土。
盛捷嚇的一咧嘴:“臥槽!風化了吧?這都摳……”
他想借著自己風趣的話語衝散焦慮,可話出口之後他才發現寧奕沒有多激動,只是滿臉的沮喪。
“你咋了?咋就突然這樣啊?”盛捷小聲問。
使勁吸了下鼻子,寧奕輕聲道:“我不夠狠,我做不了‘新人類’首領那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