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鞦韆動了。
伴隨著一曲笛聲,悠揚而溫和。
李常笑兩目垂閉,淡淡的白光自他的體表升起,散發著親和的氣息。
笛聲如絲片縷,像萬色的線交而不亂,在清新的竹林飛舞,帶著涼涼草香的風,又像是吸著淡淡的梅子。
不多時,林間的鳥雀聞聲趕到。
它們停於鞦韆周圍,眼裡滿是陶醉。
有畫眉,雨燕,黃鸝之類的鳴禽,也不乏金雕,蒼鷹,獵隼之類的猛禽。
李常笑還沉迷在曲調裡,他的內力也在以一個緩慢的速度提升著。
白龜則瑟瑟發抖,小心翼翼地朝李常笑那靠攏。
一曲終了。
那些鳥雀還停留在原地,眼中似有不捨。
李常笑卻已經收起竹笛,將白龜抱在懷裡,擺擺手。
“明日再來罷。”
話音剛落,鳥雀們熟練地振翅飛去。
李常笑心底有些美,轉身進了裡屋。
他掰手指細數日子。
這才過去一月,鳥雀們就已經不畏懼他了。
或許在不遠的將來,他就能收穫一支能聽令行事的獵鳥下屬。
那樣一來,在這山裡還能方便許多。
宣昭十四年,八月。
宣昭帝踏上返程,他並未順著原路,而是經由魏趙之地。
此舉名為巡遊,實則安順民心。
在當地官員的命令下,沿途的列國百姓迎街跪拜。
他們眼底滿是迷離,既無憤恨也無感懷。
李由行於龍攆後。
在他的設想裡,這幫百姓應當對租田令感激涕零才是。
心中滿是疑惑,李由沒有表現在臉上。
當夜,待宣昭帝入住行宮後,李由卻換了常服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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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地的夜晚不似咸陽那般熱鬧。
兩街的門戶大都緊閉,彷彿是為了躲避鬼怪。
只有少數幾家依舊點著燭火。
李由與隨從經過堂前,卻聽到屋內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
再一看,竟然是在哭喪。
只是,屋中並見屍首,只有白燭和白花供於堂上。
李由眉頭一皺,繼續朝著別處人家走去。
近屋時,還是有哭聲傳來,這次伴隨著哀嚎。
依稀間還能聽到“郎君”“屍骨未寒”“嶺南”“侵佔銀錢”之言。
李由思索了一陣,立即清楚,大抵是這家的男人死於徭役。
嶺南瘴氣橫肆,秦廷恐屍身運回引發疫病,一般就地掩埋。
在這之後,家人才會得知死訊。
若言屍骨未寒,勉強說得過去。
只是……侵佔銀錢又從何說起。
依照秦律,徭役者每日八文,食宿除兩文,還餘下六文。
上比小吏雖有不足,卻足以度日。
這哭聲不似假,莫非是碩鼠作祟。
李由面露疑惑。
緩緩進屋。
……
除了這家,李由再度探訪了數戶人家,憑藉腰牌官身,軟硬兼施,他問出了不少東西。
等他返回住處時,天色已深。
李由的臉色卻比天色還要陰沉,瘦長的臉滲得可怕,他低喃道。
“本相夙夜憂嘆,想為陛下取信列國之民。爾等蠡蟲倒是……將本相之功付之一炬。”
左右的侍從被他的氣場所嚇,不敢上前。
第二日。
宣昭帝從龍榻上醒來。
就聽見下人傳聲,說是丞相求見。
一個時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