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洲瞧見他這副模樣,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氣,一把將他的臉薅起來,怒道:“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
“我有個什麼樣子?”沈應川叫道,“我還要什麼樣子?”
“我連帶她走都不敢,我不算個男人……”
穆元洲頭疼的厲害,想勸,勸不出口;想罵,罵不出聲。
他能勸什麼呢?勸阿川說,就算你想帶她走,那女人也不一定願意跟你走?
他又能罵什麼呢?
畢竟,當初一意孤行把沈應川帶走的,就是他自己。
穆元洲一時間有些無言,只能自己端起酒碗,猛地灌了一口!
這酒乃是北洲烈釀,烈得很,才一入喉,就化作一股熱流,直通入腹!
饒是穆元洲酒量極佳,喝下這一大碗,不由得也有些微醺,思緒混沌了些。
阿川平時頂多也就喝喝甜水似的桃花釀,今天怎麼點了這麼烈的酒?
那邊沈應川見穆元洲沒再攔,便奪過酒罈,再次自斟自飲起來,沒幾口,腦袋就開始低垂下去了。
“我,不是個男人……”沈應川手裡的酒碗被打翻在桌面,又“啪”地一下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沈應川卻恍然不覺一般,只是看著自己的手,面露痛苦之色,口中喃喃不絕。
“我該帶她走的……”
“我再也見不到她了……再也見不到了……”
看著沈應川昏昏沉沉,難受的模樣,穆元洲實在是有些不忍,終於開了口。
“阿川,你別怪大哥,我也不是故意想瞞著你。”
“寧素素她,其實已經來到京城了……”
沈應川聞言,動作一頓,抬起頭來,傻傻地看著穆元洲。
“素素。”他說道,“寧素素……”
撲通一聲,沈應川的頭砸在了桌面上,一動也不動了。只有偶爾起伏的胸口,證明著,這還是個活人。
穆元洲輕輕嘆了口氣,伸出手去,把沈應川臉旁邊的碗和碟子拿走,防止對方的臉一個不小心撞到菜裡去。
後者趴在桌面上,依舊一動也不動,口中偶爾發出低低的喃喃聲,細聽之下,叫的卻是“寧素素”三個字。
穆元洲寬厚的手掌在沈應川的頭上摸了摸,心裡思緒混亂,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那個女人,也不知道給他的這個弟弟到底下了什麼咒蠱,讓阿川茶飯不思,白天黑夜都只想著她。
那個女人……
穆元洲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了自己的右手手背上。
那裡還存著淺淺的幾點白,若是細看,可以隱約瞧出,卻是一排細細的牙齒印痕。
那個女人啊……
想到那日,她抓著自己的手,虛弱地躺在床榻上的模樣,穆元洲的心情又再次變得複雜起來。
她也……是個可憐人。
說到底,都怪青山不好,沒心沒肺,胡亂偽裝容貌,在外面傷害別人的感情。
那個女人會變成現在這樣狡猾機變的性格,說不定也是因為當初被傷害的太深了的緣故。
或許,是他一直以來對她太過苛責……
若是以後有機會,應該讓青山給她道歉才對,穆元洲心裡這樣想著。
不過下一刻,他就迅速否定了這個想法。
還是讓這兩個人不再見面才是最好的。
而沈應川也應該不再與她……
穆元洲突然驚覺,自己竟也似那些閨中小兒女一般愁腸百轉起來,不由得眉心緊鎖。
說到底,這些感情的事,跟他有什麼關係?!
看著已經醉倒不起的沈應川,穆元洲拿起酒碗,自己也灌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