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德璟被朱元璋的氣勢鎮住,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隨即見朱元璋渾身散發著凌厲的殺氣,唯恐對方激憤下做出錯誤的決定,便強忍心中的驚恐,躬身道:“陛下,請您以大局為重,暫息雷霆之怒,要知此時......”
只是他雖說得懇切,但朱元璋並未理睬,而是徑直地看向前方,不知再想些什麼。
蔣德璟見狀,心中更加著急,正想著該如何勸諫時,突然聽到朱元璋的聲音響起道:“蔣卿,替咱擬旨!”
蔣德璟聞言,一臉擔心地道:“陛下,此時......”
“擬旨!”
朱元璋未待蔣德璟把話說完,便高聲喝斷了他。
蔣德璟知此時不可再勸,只得緩步上前,提筆待書。
朱元璋沉默了一會,沉聲道:“左良玉,咱先前已有旨意,凡是故意散佈瘟疫者,殺無赦!”
“現今瘟疫肆虐,全因你縱容所致,若你仍自認是大明的臣子,就在一個月內給咱一個滿意的答覆!”
“如若不然,咱必將率軍親至,斬盡害民之賊,望你不要自誤......”
蔣德璟雖奉命擬旨,卻也不願因此激怒左良玉,所以聖旨上多用敬稱婉語。
朱元璋看罷,立時擲之於地,不滿地喝道:“什麼‘靖南伯’,直接寫左良玉。”
“也不用說什麼天使親至,就說咱率兵親往......”
蔣德璟知朱元璋怒氣正盛,勸說也是無用,便又按照朱元璋的意思修繕了一番,沒想到朱元璋仍不滿意,執意讓他按原意書寫。
蔣德璟自是不願,便謹慎地勸道:“陛下,現今叛軍和女真尚未退去,而您卻要定下一月之約,萬一事有不協,只怕對您的聖名有損,還請您三思!”
朱元璋搖頭道:“蔣卿,你錯了!”
“要知在你說出瘟疫之事前,咱亦覺得平定朱亨嘉是當前最要緊的事,因為只有穩定了南方,才能保證北方的糧餉。”
“但現今左良玉竟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若咱還不予處置,一旦民心盡失,縱有萬石軍糧,又有何用?”
“而且北方不靖,南方亦不會安寧,所以此事勢在必行,不然......”
蔣德璟雖覺得朱元璋說得在理,卻仍一臉擔憂地道:“陛下,臣覺得縱使您一月後真的要對付左良玉,也不該在聖旨中明言。”
“要知現今朱亨嘉之事已鬧得人心惶惶,若左良玉再舉兵響應,那局勢將會對我們十分不利!”
朱元璋搖頭道:“不,左良玉與朱亨嘉不同,一來朱亨嘉一族盤踞廣西已兩百餘年,頗得人望。”
“再則廣西距離京城四千餘里,又未經戰亂,經濟繁盛,而朱亨嘉應也是得到了江南一些富戶的支援,才敢狂言清君側。”
“左良玉不過是草莽出身,這些年雖聚集了一些兵馬,卻也是臭名在外,根本不得人心。”
“加之他前些年一直流動作戰,並沒有自己的地盤,也沒有有力的經濟支援,根本經不起戰爭的消耗。”
“再就是山西與京城比鄰,他若是敢反叛,咱第一個就滅了他......”
蔣德璟聽著朱元璋的講述,時而點頭,時而皺眉。
他待對方講完後,猶豫了一會,道:“陛下,若左良玉如您所料,未起兵造反,但亦未誅殺違法之人,您當真要去山西嗎?”
“要知我們縱使能在一月內擊潰女真和叛軍,亦已是疲乏之師,到時您率兵前往,也未必能擒下左良玉,所以臣建議此事還是留有餘地為好!”
朱元璋有些狐疑地看了蔣德璟一眼,皺眉道:“左良玉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咱到時攜勝利之師前往,如屠雞宰狗,豈會擒他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