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固皇位,他不但一手整出了一個金匱之盟讓趙光義的皇位變得合理合法,而且還對直接威脅到趙光義皇位的趙廷美一路追殺直至讓其再無出頭之日。此事牽連者甚眾,無數的人因此或是死於非命,或是永世沉淪,於趙普而言此舉無疑將會讓他神德有虧且死後亦不得自安。
脫胎換骨是一個極致壯麗的詞彙和現象,它美得讓人歎為觀止,但脫胎換骨的痛苦以及這其中很有可能要承受的巨大屈辱又有幾人能夠承受和忍受呢?都說壞人真正意義地想要改邪歸正是件很難做到的事,但一個“好人”決定去做一個“壞人”時,他所要經歷的掙扎與折磨又何嘗不是一種莫大的煎熬呢?
誠然,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來說,趙普的身上確實有為人所詬病乃至是不齒的地方,但生而為人且又是處在到處都充滿了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的權力場頂端,能夠從這裡面成功走出來的人有哪一個敢說他自己的雙手就是乾淨的?權力場的爭鬥從來就沒有對錯之說,只有成敗,真正意義上的正人君子絕對無法在刀光劍影的權力場生存下去。從這一點上來說,趙普的行為不過就是在詮釋和揭示政治鬥爭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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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地幫趙光義走出困境之後,趙普再一次地從相位上退了下來,然而這和趙光義是否存在卸磨殺驢的嫌疑扯不上絲毫的關係。趙普已經透過他的實際行動讓他的新主子完全地信任並接納了他,這時候他的罷相只能用功成身退來形容,來時他像是一條搖尾乞憐的喪家之犬,去時他已然極盡尊榮。如果說第一次從宰相之位上退下來讓他感到憤恨和屈辱,那麼當他第二次離開相位卻是走得八面風光,就連皇帝本人都親自為他設宴餞行,當朝所有權貴也都集體出席。
人生走到這個階段或許連趙普自己都以為真的該頤養天年了,但世事難料,雍熙北伐的慘痛失利讓宋朝再又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已是風燭殘年的趙普註定了要將自己最後的一點光和熱都給貢獻出來。於是,他第三度出任宰相為趙光義收拾眼前的那一堆爛攤子。
此時的趙普完全懷著一顆憂國憂民之心將宋朝從外戰失利的慘淡陰影中給硬生生地拉了出來,以天下為己任——這幾個字放在此時的趙普身上他絕對是受之無愧。邊關動盪,遼軍陳兵國境之內,百姓慘遭屠殺和劫掠,西北還有李繼遷不斷地作亂,國內又連續數年遭遇罕見的自然災害,這些都是趙普要去面對的難題和考驗。此外,他還要跟朝中的奸佞小人鬥,這些人最後被他該殺的殺,該趕的趕,而且他還要跟自己的皇帝鬥。趙光義在國家身處內憂外患之際竟然還先後兩次想著要再度發兵北伐以洗刷自己身上的恥辱,如果不是趙普的極力勸阻,真的很難想象趙光義還會把宋朝折騰成什麼模樣。
年近古稀之年的趙普在如此一番操勞之後終於是將自己給耗幹了,但就是在這樣的極致身心疲憊的情況下他還做了一件對宋朝來說堪稱功德無量和意義深遠的大事:在他最後一次以宰相的身份掌理政務期間,呂蒙正、寇準、張齊賢、李沆這些將在未來成為主導和決定宋朝國政方針以及民生大計的大宋名相在他的栽培下相繼走上了歷史的前臺,而這些人的身上無一不是有著他趙普的影子,他們或是敢於直諫,或是剛直不屈,或是眼光卓絕,或是臨危不亂。往後的歷史可以證明,這些人在涉及國家根本利益的事情上絕不會因為皇帝個人的喜好而阿諛奉承,更不會因為皇帝一時的憤怒而瞬間改口繼而跪地磕頭認錯,這些也正是趙普本人的事君之道——社稷為重君為輕,身為國之宰輔,原則性問題絕不妥協。
縱觀趙普的一生,他幾經起落卻始終屹立不倒,如果不是有著一顆強大的心臟和一份常人難以企及的堅韌,那麼此事斷然難成。歷史上一蹶不振的“偉丈夫”數不勝數,其中不乏名垂青史甚至對後世影響深遠的人中龍鳳,這些人在趙普的面前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