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君子館之戰,宋朝因為是戰敗方所以在相關的史料裡並未詳載,而遼國雖然是戰勝方但遼人寫史向來深得春秋筆法之精髓,因而此戰的詳細過程很難得到真實的還原。
這一戰有太多的謎團,比如宋朝益津關守將李敬源前來赴援參戰這事只是在遼國的史書裡有提及,宋史裡面並沒有他在此戰中留下的任何痕跡。再比如宋朝的高陽關守將楊重進在宋朝的史料裡是當場戰死,但遼國方面卻說他是被俘(個人傾向於認為是重傷被俘而後又傷重致死)。再比如劉廷讓的前軍主將桑贊是在前天的莫州之戰逃走的還是在第二天的君子館之戰裡逃走的,這個問題也很難確定。
桑贊這個人在宋史裡是一個很神秘的人物,此人與後來的宋軍統兵大將王超、高瓊、傅潛等人都是趙光義做晉王時的武職幕僚,可因為某些不可知的原因,此人在宋史裡竟然無傳,但他的名字卻多次出現在其他武將的個人傳記裡。在這一次的戰役里正是由於桑讚的先行逃遁致使軍心浮動,可在史料裡卻未見他戰後受到過什麼懲處,在後來的真宗朝時期此人更是再又活躍在了狼煙四起的河北戰場上。
關於此戰另外還需提到一個重點,後世有人認為宋遼君子館之戰只是持續了一個白天,即十二月十日這天戰鬥就完全結束,但《遼史》的記載卻並不支援這種說法。在《遼史》的記載裡,遼軍先是在十二月十日這天與劉廷讓在莫州激戰了一場,然後在第二天耶律休哥才擒獲了賀令圖和楊重進,而遼國的國舅爺撻烈哥和宮使蕭韃裡也是在賀令圖被俘的這天戰死的。結合賀令圖被俘的前後過程,我們這裡可以斷定十二月十一日這天才是宋遼兩軍進行最後決戰的日期。
決戰是在宋軍被完全包圍的情況下進行的,而桑贊之所以逃走也正是因為他在激戰中看到遼軍在源源不斷地趕來,那這就說明桑贊逃陣之時宋軍並未被遼軍圍成一個鐵桶,要不然他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因此,我們幾乎可以斷定桑贊逃遁的時間應該就是十二月十日的下午,而之後的十二月十一日才是君子館之戰的爆發日和結束日。
以上種種,在此說明。
隨著劉廷讓的全軍覆沒以及李繼隆的退守自保,河北戰場的宋軍就此再也無力與遼軍進行正面對決,整個河北地區的老百姓更是惶惶不可終日,史稱“河朔震恐”。此時河北大多數地方的守城力量再不是宋朝的正規軍,而是臨時組織起來的未曾上過戰場的民兵,這些人連能否守住城池都是個問題,也就更是無從談及如何驅逐韃虜。
君子館之戰結束後,蕭燕燕的報復之心並未隨著劉廷讓所部的集體覆滅而得到滿足,她反而因為宋軍在君子館之戰的拼死抵抗而變得更加怒不可遏,要知道宋軍儘管在這一戰裡全軍覆沒,但遼軍也是被打了個皮開肉綻,這讓身為國母的蕭大娘如何能不火冒三丈?因此,在為耶律休哥舉行了慶功宴之後,蕭燕燕下令“築京觀”以壯軍威。所謂“築京觀”就是將敵方戰死計程車兵屍體壘成一個人肉金字塔,另一種說法是將這些人的頭顱割下來壘成一個金字塔以此炫耀己方的軍功。
聽上去是不是很殘忍?是不是覺得屈辱?我們之所以提到這個事不是要宣揚仇恨,落後就要捱打,就要被人凌辱——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更何況,這種事並不是只有遼國人才會幹的,漢人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就幹過這種事,而且往後的千百年裡這種事也是頻繁出現。不單是在中國,這種事就像人性裡與生俱來的劣根性一樣,地球上的其他民族和種族也都曾以此種方式炫耀武功震懾敵方。正如世間萬事萬物都具有兩面性,真善美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性,假惡醜同樣是與生俱來。
炫耀完軍功,蕭燕燕還是覺得不解氣,但宋朝一時間顯然不具備組織大兵團與遼軍進行大戰的可能,怒火難消的遼國皇太后於是下令遼軍在河北大地上瘋狂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