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上。
“等你老半天不回來,哪想到出了這等事,要不是……”婦人突然意識眼前的小夥子救了女兒,可連名字都不知道,尷尬地對鍾志遠一笑,問道,“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呢。”
“我姓鍾,鐘錶的鐘,鍾志遠。”
鍾志遠每每介紹自己都得告訴人家是鐘錶的“鍾”,不是祖宗的“宗”也不是八田日的“曾”。因為贛州人老搞不清“鍾”“宗”“曾”。
“我就叫你志遠吧?”婦人說。
鍾志遠點頭,說:“阿姨,您不用跟我客氣,說起來我們還是老鄉呢。”
姑娘正吃飯,含著一嘴的菜,聞言停止了咀嚼,驚喜地問:“你是會昌的?”
她滿眼期待地看著鍾志遠。
“我小的時候全家下放到長嶺,81到83年我在會昌一中讀書。”
“我在三中。”姑娘興奮地說。
“那你家在會昌時住哪?”婦人好奇地問。
“北門照相館你們知道不?”鍾志遠問。
“你家是開照相館的?”母女倆幾乎同時叫起來,臉上溢著笑。
鍾志遠很得意地點著頭,嘴角帶笑。
“你家對面有一棵大榕樹,檢察院就在那。”
“對,往前一個水站,那時我常挑兩個鐵桶去排隊買水。”
“北門十字街的冰店,夏天我常去打冰水,五毛錢一熱水瓶呢。”
……
氣氛好像一下子熱烈了,彼此的距離感全沒了,像是多年的知交重逢。
“我在你家照過相呢!”姑娘興奮地說,放下筷子,去一個矮櫃裡取了個錢包出來,遞給鍾志遠:“你看!”
鍾志遠看見錢包夾層裡放著一張姑娘的黑白全身照,看背景確是自己家照相館的佈景,脫口而出:“美!”
這一聲美叫得姑娘紅了臉,婦人也頗感尷尬。
鍾志遠卻沒發覺,還在端詳著照片,嘴角掛著微笑,只覺得回到了從前。
一抬頭看見母女倆表情,回味一下,知道自己讓人誤會了,趕緊把話題支開,他對女孩說:“三中的文體比我們一中強,我去看過三中的文藝演出,很棒!”
“是吧?我是三中的文藝骨幹!”姑娘一臉驕傲地說。
鍾志遠正想誇她一句,卻發現姑娘的臉色瞬間變得驚恐起來,眼睛直盯著門口。
鍾志遠回頭,看見門外進來三個年青人,為首一個光著頭。
光頭是自信的表現,一般人沒勇氣剃光頭。但凡光頭都是強人。
婦人已經站了起來,一臉的慍色。
三個人滿臉戾氣,旁若無人地掃視著店裡。
“你們還想怎樣?”婦人壓抑著憤怒質問道。
“明知故問嘛!”光頭身後稍黑顯瘦的青年涎著臉說。
“我女兒早說了,不可能!”婦人怒聲道。姑娘卻一直沒說話。
“這是你自己說的,你女兒可沒說!”光頭身後臉皮白淨的年青人厲聲道。
看來光頭就是光頭,是這兩人的頭,不用自己說話自然有人幫代言。
姑娘梗著脖子扭頭在一邊,那意思根本不屑說。
這時店外進來兩個女人,嘻嘻哈哈的,可進門一看店裡這些人的臉色,見氣氛不友好,相互眼睛一示意,馬上就轉身逃似的走了。
“你們太過份了,客人都被你們嚇跑了!”婦人臉都氣紅了,身體有些顫。
“我們又沒做什麼,你開店做生意,我們進店來也不犯法啊?”這時光頭說話了,一句話說得婦人語塞。
姑娘胸潮起伏,眼淚都要來了。
“你到底要怎樣?”姑娘將“們”都省略了,直接對光頭說。